我夫君天下第一甜——山栀子
时间:2022-04-13 06:33:17

  母亲坐在父亲的身边,而父亲身边是哼着戏词在藤椅上摇摇晃晃的祖父,而她的姑母是那样年轻鲜妍的模样,穿着一身与海棠花的颜色一般无二的衣裙,笑得明媚又漂亮。

  隔着一道水面,她忽然见祖父从藤椅上直起身来,正襟危坐,一双眼睛笑眯眯的,牵扯起数道松弛的皱痕。

  她忽然听见他说:

  “寸心,你做得很好。”

  戚寸心不受控制地掉下眼泪,泪水模糊了祖父那张苍老慈爱的面庞,她揪紧衣襟,几乎是大哭着从梦中醒来。

  她睁开眼,泪水早已湿了满枕,脸颊的伤口沾了泪,有点刺疼,她第一眼朦胧间,看见的是一团黑乎乎的。

  当它靠近,喵喵叫的声音传到耳边,她才发觉是小黑猫。

  戚寸心猛地坐起身来,泪水满眶,适逢推门的“吱呀”声响起,炽盛明亮的光线迎面而来,令她一时有些睁不开眼睛。

  “怎么哭上了?”

  来人瞧见她满脸是泪的狼狈模样。

  戚寸心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擦痛了脸上的伤口她也毫不在意,此时视线不再被泪水笼罩,她看清了面前这个皮肤略有些暗黄的中年妇人。

  她满头银饰,一身蓝布裙,脖颈间也戴着纹饰繁复的银项圈,手上还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

  戚寸心回过头,便瞧见躺在床榻里侧,仍在昏睡的少年。

  他身上的伤口似乎都已经被处理过了,腰间与手臂都缠着细布,隐约浸透着微红的血迹。

  妇人将药碗放到桌上,抬眼瞧见那只坐在戚寸心身边的黑猫,便淡声道,“若不是听见这猫儿叫,我们夫妻两个还发现不了你们,你们倒是胆子大得很,敢下撷云崖。”

  她瞥一眼戚寸心,随即又出去端了一只瓷碗进来。

  才将碗放到桌上,见戚寸心回过头来,她便指着碗中的两只烤麻雀,语气不好也不坏:

  “好歹是这猫儿捉来给你们两人的,如今你夫君重伤昏迷,也不知还挺不挺得过来,你也别浪费了它的这番心意,两只都吃了吧。”

 

 

98

  南疆人多多少少会有些排异性,撷云崖外头的事他们一般不会多管,汉人怕南疆人,南疆人也不会亲近汉人。

  戚寸心和谢缈之所以得救,全因这名叫做麻吉的妇人向来喜爱毛茸茸的小动物,尤其爱猫。

  她循着猫叫声到河滩上时,正瞧见那只油光水滑的胖黑猫正坐在昏迷的一对男女面前,嘴里咬了一只麻雀放到他们二人交握的手边。

  “要不是有那两只家伙,没等你们穿过那片林子,我养在那边的虫子就会钻进你们的身体里,它们真是吃了我不少的虫子。”

  麻吉瞥了一眼檐上羽毛银白,正在洗翅的鸟,随后便将采了满背篓的草药倒入地上的竹篾簸箕里,却见原本立在门口的戚寸心忽然拿了个小凳子也坐了过来,也不说话,只是帮着她择出夹杂在药草中无用的野花野草。

  麻吉顿了一下,抬眼看她,“你们到底什么身份?今早我去瞧那林子里头,可有好几具尸体。”

  “我也没那杀人的癖好,若他们肯知难而退,一两只虫子是不会要他们性命的,偏生他们还带着火把,我的虫子见了火可是要发狂的。”

  她的语气不咸不淡,似乎根本没把死了的那几人放在心上。

  “我与夫君是从缇阳来的,缇阳的生意赔了,我们原本是打算去投奔他在业城的叔父,哪知叔父家早搬空了,人也不知去了哪儿,我们稀里糊涂的,还被业城江家的这群人一路追杀。”

  戚寸心抿了一下唇,手上择草药的动作没停,“我们跑到这底下来,也是没有办法。”

  “你叔父是业城夏家的家主夏缘?”

  麻吉眼皮也不抬。

  “您是怎么知道的?”戚寸心故作惊诧。

  麻吉扯了扯嘴角,“真是夏缘,那江家人追杀你们也不奇怪了,江双年正是被他那侄子江西乾牵连的时候,夏缘落井下石,害得江双年险些被你们南黎朝廷拿住,现如今江家无极门败落,江双年的那些忠徒没处撒气,你们此时去投夏家的亲,可不就是现成的出气筒?”

  “您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戚寸心这回是真的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妇人知道这么多撷云崖外头的事,同时她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幸而她找了个到业城夏家投亲的借口,如此说那些追下山崖来的人是江家的人也算合理。

  “我们可不是河对面深山里的老古板,”麻吉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看对面那一片绵延无垠的大山,“我夫君偶尔会上崖去你们汉人的集市。”

  “汉人瞧见我夫君的打扮便会吓跑,他只好备一件汉人的衣裳。”麻吉撇撇嘴,似乎觉得没趣得很。

  “你们既是汉人,为什么身上却带着我们南疆的寄香蛊?”麻吉状似不经意般,看向戚寸心腕骨上的银珠手串。

  麻吉脾气怪,警惕性也很高,戚寸心从一开始便察觉到了,所以此时她摸了摸腕骨上的铃铛,它不响了,她才想起是因为谢缈那夜用了树叶塞入了他那只铃铛的缝隙。

  他的那只蛊虫被迫舒展身躯,而她的这只也因为那一只的异样而躯体变大,所以铃铛也就不会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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