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蛾眉——雨眷
时间:2022-04-13 07:09:57

  只要她开口,一场海阔天空就开了幕,她不说话,一场戏也就唱了个结尾。
  “昨天拿取榜首之位的是夏公子。”徐莲心回道。
  桐影问道:“哪个夏公子?”
  徐莲心:“还有哪个夏公子?自然是特进府的夏公子。”
  桐影撇撇嘴,“怎么又是他!季公子的诗也作得很好,为何就不能再拿榜首呢?”
  一听夏公子的话,水遥便来了兴致,“桐影,你又没有见过夏公子,为何不喜欢他?”
  桐影说道:“我没见过夏公子,可是我见过季公子。季公子文武双全,身为世家的公子,却没有一点公子高高在上的气派,样貌又如此的好!谁能不喜欢呢!”
  水遥道:“那只是你的个人见解罢了。人才辈出者比比皆是,有如林大人之子,有如夏大人之子。依我看,夏公子就不比别家公子差。
  能得沈先生评为冠首,没有倾世之才,断不能入榜首。夏公子样貌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同样是位才貌俱佳的公子哥!”
  徐莲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总结出自己的一句话,“桐影姐姐,你一定喜欢季公子吧?水遥姐姐,你喜欢的是夏公子吧!”
  “没有的事。”两人一口同声,说得无比得整齐,好像排练过一般。
  徐莲心想了想,“我看就是这样。”
  夜落听他们谈了一阵,摇头自己回房去了。
  男人们自然不爱凑这份热闹。晚饭吃完,各忙各的去了,只有程阿嫂最是关心女儿们的心事。
  她每每在旁听着,时不时也来插几句话。“小娘子们,你们觉得我儿修远如何?我儿修远品行样貌也不差,若要寻亲,必然要找我儿这样的。”
  每有类似此话时,女儿们就笑着夸赞程修远人好,厨艺好,乐得程阿嫂整日合不拢嘴。
  时日一长,程阿嫂有些坐不住了。这些丫头们虽念着儿子的好,可每天依旧还是谈论其他的公子,似乎没有人对她的儿子上心。想到此,程阿嫂有些着了急。“适情娘子,你觉得我儿怎么样?”
  适情被拉住挣脱不得,无奈地笑道:“阿娘,你问这个问题问了很多次了,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程阿嫂抓头挠额呵呵笑了几声,“那个,你看,我儿也到婚配的年龄了,有没有哪个小娘子中意我儿的呀?”
  适情尴尬一笑,“我也不清楚呀!”
  程阿嫂仍然抓住适情的手,满怀迫切问道:“适情娘子,你呢?”
  适情的笑容更加尴尬,“阿娘,我还有事,我去看看姑娘,修远的事以后再说……”
  程阿嫂拉住她不放,“你先别走,你再跟我说说,水遥怎么样?”
  适情:“阿娘,你别问我呀!”
  程阿嫂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自己答道:“不好!水遥天天在各家公子面前抛头露面,有失体统。”
  “桐影吧,我觉着还行,与我儿同在一处,又都是东家,瞧着他们也挺般配的,就是太瘦了些,吃得又少,干起活来不得力。”
  “凭聪就是一个闷葫芦,若入了我家门,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
  “莲心还太小,又爱说话,整日一张嘴叽叽咋咋听得人头痛。”
  适情闷闷地听完,心里有一丝好奇,为何程阿嫂不提夜落,“阿娘,你觉得夜姑娘如何?”
  程阿嫂砸了咂嘴,“不好!”
  “为何?”
  程阿嫂:“手是废的,又不会说话,还不能干活,放在家里只能当尊穷菩萨,这日子还能怎么过?”
  “阿娘,你这话可别让夜姑娘知道?”适情吐了吐舌头。
  程阿嫂道:“怕啥,以前她在我家的时候,我还经常骂她呢!”
  适情:“什么?你骂她?”
  程阿嫂应道:“对啊,你不知道她那个时候有多懒,还老缠着我儿不放,想入我家的门,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走,说起来就头痛。”
  适情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骂她?还赶她?”
  适情看见程阿嫂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问道:“阿娘,你可知道夜姑娘为何那么穷吗?”
  程阿嫂说道:“因为她干不了活呀!手废了,口又废了,她哪还能挣钱?”
  适情摇摇头告诉她,夜姑娘是他们这些人中最有钱的那一个,她把她挣的所有银两买了这座府邸,她就是府邸的女主人。
  后来,她又开了一间医堂,用医堂所挣的银两又开了天上人间,后来又用这些银两开了流金岁月。
  她的银两都花在一间一间的肆面中,所以她是最穷的一个,可是她又是最富有的一个,因为她是这三间肆面的大东家。
  程阿嫂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哑巴又手有残疾,怎么就成为大东家呢?不过,大东家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哑巴!谁愿意让一个哑巴入府门呢!
  流金岁月的厢房内,夜落与牡丹正在试琴,却迟迟未见水遥。
  牡丹叹道:“落落,不必再等,过一阵应该就回来了。”
  夜落不放心,“这京都之中,并无水遥相识之人,她能去哪?”
  牡丹犹豫片刻,回复:“我想,水遥应该是会见夏公子了。”
  夜落皱眉,“夏公子?”
  牡丹点头,“水遥曾和夏公子会过几面。”
  夜落忙起身,“姐姐先调试琴弦,我去去就来。”
  出了厢房,夜落唤来适情,向门口小童打听,得知水遥去处的夜落与适情忙乘坐马车赶了过去。
  还未及门口,就听见房内传出一道男子的声音,听其音应是特进府的公子夏一鸣。“娘子真如仙子下凡,小生能闻见娘子琴喉,真是三生有幸!”
  “公子谬赞了!”说话的是一名女子,正是水遥无异。
  夏一鸣道:“一日未见娘子,犹如三秋之长,今日得见,又不知思念多久。”
  水遥回道:“逢七日相见,若公子嫌久,我与姐姐说说情,让我留在京都。”
  夜落听罢,本欲前行的脚步却退了回去。如此看来,二人已情投意合,也不知一个百姓女子与官家联姻是福还是祸。
  “姑娘,这就走了吗?”适情在身后问道。
  夜落回头,“也许,他们是真心相待,我又如何能做那棒打鸳鸯的事?个人有个人的选择。只是,劳你帮留个心,看看那夏一鸣人品如何。”
  适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也不知该说什么。谁又能干预她人的选择和人生呢?
  ——题外话;
  程阿嫂的忧心是对的,这么多女孩,谁会成为她的儿媳妇呢?
 
 
第58章 
  树林暗杀
  三皇子、四皇子均已成年,文帝云玄毖有意为二位皇子选妃,婚配时封府成王。得知此消息后,皇城内暗潮渐生。
  清音宫,芦丝殿。
  一名妇人坐于殿中正位,脸色一片清冷。妇人的年貌三十有余,鲜眉亮眼,朱唇粉面,身姿丰韵娉婷,是位美艳绝伦的夫人。不过这位夫人的双眉难展,总有一股愁态萦绕眉心。
  她的身侧坐着一个白衣的少年。少年的眉目与夫人相似,眉间一股淡淡的忧愁,更像是个忧郁的男子。
  此少年,正是妇人之子,云氏皇朝的三皇子-云行期。妇人姓成,闺名一个「弦」字,人称「成妃」。
  “昭儿,这是你的绝好机会。你我母子韬光养晦多年,如今当是你施展抱负之时。”
  成弦的声音清清幽幽,响在清冷的殿中,更添一份清凉。
  云行期手持折扇,低着头默默无语。
  成弦眼见其子之态,心中不悦,脸上却未展现。她依然苦口婆心地分析:“依母妃看,凤司徒的千金就很好。凤小姐出身高贵,样貌才情也是名扬在外,与我儿正适配。
  如今四皇子也将娶妃,不知婚配的是何府的贵女。你想想办法迎娶凤家的小姐,母妃也会在身后与凤司徒相说。”
  云行期终于抬起头,看向座中满怀期待的成弦,喉结滚动了一圈,艰难地开了口,“母妃,儿子已经有心仪的女子。”
  “是吗?是何府的贵女?”成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云行期看着自己的生母,她的脸上洋溢着一丝难得的笑容和神采,他想要说的话憋在了喉间,怎么都说不出口。
  成妃笑道:“我儿还不好意思说了?你与冷天疏来往颇多,莫非是看上了冷家的小姐?冷天疏身为镇国大将军,手握军机大权,若得冷家相助,我们的前路也是后顾无忧。”
  “母妃……”云行期不得不打断成弦的话,“她,不是官家的千金贵女,只是一名百姓人家的女子。”
  “你说什么?”成妃的喜色冻结在嘴角,慢慢冷成一团冰霜。
  云行期低头不语,再不敢望向成弦的双眼。
  未多时,一盏琉璃破碎的声音响彻在芦丝殿内,将殿中的空气碎变成一道寒冰。
  成弦的声音由清冷转为愤怒,骂道:“你我忍辱负重多年,苟命残活,就是为了娶一个平民女子过着被人耻笑的人生吗?”
  云行期:“……”
  成妃继续痛心疾首地训斥:“儿女情长算什么?它能给你带来光明的道路还是能为你成就帝王霸业?今日你将侯门将相的千金拱手让人,明日你就只能与你所心仪的女子一起遭人践踏,落得一个同棺共穴罢了……”
  云行期无力地反驳:“能与心爱的女子同生共死,儿子愿意。”
  成妃大怒,指着云行期斥道:“我将你含辛茹苦地养大,指望你能有出头之日,没成想,你今日为一个外人女子忤逆你的生母。”
  云行期双膝跪地,唉声说道:“儿子不敢!母妃,儿子是真心喜欢她,请母妃成全!”
  “想都别想……”成妃恨得咬牙切齿,一腔恨意爬上了她清秀的脸庞,让人观之心寒渐生。
  “你若不娶凤家的千金,我便要了那女子的性命。”
  云行期一惊,截铁斩钉地说道:“母妃若杀了她,儿子也不独活。”
  又一盏琉璃破碎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声怒吼,“反了你……”
  云行期低头不语,只听见成妃下令:“来人,将三皇子带入殿中思过,没有我的准许,三皇子不得出殿门半步,谁也不准探望。”
  云行期握了握拳,径直起身,自己往寝殿走去。
  成弦怒气难消,一掀衣袍坐在殿中,脸上一片清冷。
  过了一阵,殿中一道声音响起,“你都听见了?去查清那女子的身份,把她杀了!利落一些,不要让人瞧见。”京都,华陵关。
  夜色渐生,一辆马车驶出关门,朝城南的良余朝歌方向前行。
  马车出城门五里路后进入了一片树林,这是从京都到朝歌的必经之路。
  微风入晚,林叶作响。
  一道黑影跃入了树林之中,尾随马车之后,悄无声息,神出鬼没。
  马车行至小道拐弯处,林中的黑影突然腾空而降,落在马车的前座。
  车夫起身,腾出一脚直向黑衣人的腰身。只见黑衣人飞身一转,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车夫的一击。
  车夫拔出座下的剑,还未反击,后项已受黑衣人的刀柄一击,身子乱绵绵地被黑衣人一脚踹落在地。
  黑衣人手握大刀,站立在车夫的驾车位上纹丝不动,受惊奔走的马车未惊扰她一丝一毫的身姿。
  黑衣人的全身用黑衣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是一双狠戾而又明亮的眼睛。
  她腾空而起,高举长刀,朝着马车的上方径直向下劈过。
  马车瞬间裂成两半,而坐在马车内的人,在刀落之前,已从侧窗撞出,滚落在地上。
  拉车的马受惊,慌不择路,拖着残缺的只剩车板的马车直往林中冲去。
  黑衣人见一刀未成,跃出马车,落在地上。
  黑衣人看见地上的适情,声形一滞,沉声道:“是你!”
  听其言,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适情一双圆眼大睁,盯着黑衣人的眼睛,也道了两个字:“是你!”
  相视片刻,黑衣人举起银白色刻着异域古文的大刀,喝道:“让开……”
  适情脸色凝重,拔出长剑,拦在夜落的身前,“你想做什么?”
  “我自然要取她的性命。”
  适情喝道:“你若要伤她,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让开,今日,你拦不住我。”
  适情伸出长剑,“既然你一意孤行,我也奉陪到底。”
  夜落静静的站在适情的身后,听着她们的对话,观察着二人的一神一色。
  今日,夜落忙完流金岁月的事宜,趁天黑出门,赶往朝歌。
  上了马车,适情赶了过来,不由分说便将路晚赶下马车,换了一名面貌陌生的车夫。
  夜落不解,问道:“可是有事?”
  适情据实相告,“姑娘当心,今日对面的茶馆一直有个人坐着饮茶,一日未曾离开,瞧那人的神色,许是盯上了姑娘。”
  适情原本要再带几个武夫跟随车后,却被;
  夜落断然拒绝。
  她开肆面自有仇敌,可明面上的大东家并非是她,商业往来的仇敌不至于摸清她的来龙去脉。
  既然来人只为她而来,再多的武夫也只是多几条人命。
  夜落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她倒要引蛇出洞,看看到底是哪处的大神,是想要做什么。
  蛇已出洞,只来了一个女子,且是个武艺超群的女子,一出手,就将车前的武夫击晕,身手敏捷,与适情不相上下。
  夜落根据黑衣人的身形,猜测她与适情一般身量。适情的武艺已是不俗,如今又有一个可与她一较高低的女子,也是世间奇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