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谢殊,清冽的面容上已露病气。冷淡褪去,眉眼间的疲倦如松上寒雪,无法遮盖。
毒发有多疼,戚秋体会过一次,所以她心里更是难言。
谢殊今日……
本可以不来的。
世人和原著都道谢殊桀骜随性,不好相与,可戚秋通过穿书之后的这些相处,却觉得这些言论都错了。
一句难以相处,实在辱了谢殊披着桀骜皮下的温和。
为了她这个便宜表妹,谢殊尚能够如此,又怎么会难以相处。
戚秋抿了抿唇。
明月藏在云雾里,不露声色。房间里亮着的几盏烛火,在呼吸间轻轻摇曳。
外面一片寂静。
戚秋虽然照顾着谢殊,却小心着没敢越矩。
谢殊不喜人靠近,虽没有表现出来,但那日竹林宴回去的时候,戚秋拉了拉谢殊的衣袖,当时的谢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再也没有穿过那身衣裳。
若是往常,为了攻略谢殊,戚秋自然不会因此停手。可今日,戚秋不想为了攻略任务而去做些什么。
到了后半夜,谢殊果然发热了。
因着前几天跟在谢夫人身边看过怎么照料人,戚秋如今应付起来也不算是手忙脚乱。
打了冷水,沾湿毛巾,敷在谢殊额头上,戚秋又喊人去叫了大夫。
大夫早有准备,将煎好的药端了上来给谢殊灌了下去。
一直折腾了一个时辰,大夫才下去,而戚秋后半夜几乎没合过眼,一会就要起身给谢殊换一条敷额头的毛巾。
这期间,戚秋连口水都没喝。
到了清晨,别院的管家来替戚秋,戚秋这才回了院子歇了一会儿。
已经一夜没回谢府了,也不知道如今府上是何光景。
昨日刚经历了生死逃难,晚间谢殊又不好,戚秋也忘了派人回去递个信。
府上的公子和表小姐一夜都没回府上,说不定刘管家要去找,或者派人去禀告给谢夫人。
戚秋心里有些忐忑。
这事不论是闹得满城风雨,还是被谢夫人知道,都是不好。
戚秋在心里盘算着说辞,正想劳动别院管家帮个忙时,却得知谢殊已经安排妥当了,借口也替戚秋寻好了。
昨日谢殊都已经毒发,快危及性命了,却还不忘安排这些。
戚秋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
谢殊是第二日夜里醒过来的。
睁开眼,昏黄的烛火并不晃眼。
谢殊本想坐起身喝口水,可身上躺久了身上没有力气,他也就没再多动。
知道外面夜深,没有守着的人,谢殊本想等一会儿身上有了力气自己起身去倒茶,就觉得床边有东西蛄蛹了一下。
谢殊低头一看,顿时愣住。
只见戚秋圆圆的脑袋趴在床上,梳得整齐的发髻已经被折腾的有些乱了。
戚秋的眉头皱着,合上眼像是睡了,又像是没睡。
谢殊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这座府上都是一些老人,说是伺候的下人,其实是被谢殊放在这座别院养老的。
年纪都大了,老眼昏花的腿脚也不灵光了,照顾他的活只能交给戚秋了。
这冬日的夜里本就凉,屋子里虽然烧着炉火,却也暖和不到哪里去,戚秋身上只披着一件衣裳。
戚秋趴在床边,谢殊也不敢动,望着戚秋却出了神。
过了半晌,蜡烛晃了几晃,谢殊才回过神,看向戚秋。
戚秋肤色白,较好的面容上显疲倦,眼下还有一圈乌青,可见是这两日没少折腾。
谢殊抿了抿唇。
屋子里太闷,窗纸太薄,隐隐能看见外面的一轮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