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清不愧是齐厌殊和宋远山的弟子,她在实战中进步的速度快得可怕。
一开始她对付一个魂魄或许需要三四招,很快便缩减成两招,最后变成一剑一个,甚至能够多串。
只不过这些魂魄不是活人,哪怕身体被剑气割断,立刻就会如烟雾般重组。
虞念清很快发现,它们并不是无敌的,所有烟雾人的身后都有细细的、微不可见的细线,一路延伸至头顶苍穹。
这些冤魂都是恶人,是虞念清前世的仇敌,作恶多端之后死在她的剑下。
其实不论他们生前犯了多少罪,死后进了地府自有定夺,是要赎罪成百上千年,还是被打入阿罗地狱都是地府的工作,可这些魂魄却被天道拘束,逐渐失去人的意识,只剩下不断被催化的对她的仇恨,成为了冤魂。
虞念清并不知晓这些,但她感到了这些魂魄仇恨下的痛苦。
它们受天道操控,后背犹如婴儿的脐带一样连接向上空,直到被云层挡住。
虞念清开始转变攻击方式,包裹着天尊之力的终朝剑强硬地劈开魂魄与天道之间的脐带,不再受天道控制的魂魄立刻纷纷向着地面坠去,它们终于能够回到阴曹地府的怀抱。
摆脱灵魂的纠缠之后,她继续向着第四重云层飞去。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向着她袭来,虞念清侧身躲过,她双手持剑,抬起头,却不由得一怔。
刚刚那些冤魂的身影都很模糊,可面前的这个魂魄除了身形周遭仍然有些虚浮,可面容轮廓却很清晰,能看到是一个长相姣好的年轻女子。
只不过她神情扭曲,狠戾的样子影响了她的美貌,此人正是魏娆!
“真没想到,我竟然还能见到你这张令人恶心的脸。”魏娆狰狞地尖叫着,“虞念清,你害得我好苦,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说罢,她向着虞念清扑了过来。
虞念清接连防御阻挡,她还没有摸清魏娆的路数。
魏娆在攻击上乏善可陈,并没有什么明显优势,只是她怨气更重,背后与天道连接的‘脐带’也更大,她进攻如此猛烈,不知是否因天道助力。
“你是谁?”虞念清一边观察防御,她一边问。
没想到,这个问题惹怒了魏娆,让她变得更加疯狂。
“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魏娆尖叫道,“我是魏府小姐魏娆,你竟然不记得我,我差点就杀了你和虞松泽,你也曾巴巴地在我身边打转,你害得我那样惨,你怎么竟然能不记得我?!”
魏娆不动怒时还好,能看出生前貌美的坯子,发狂之后,魂魄烟雾勾勒出的五官便开始变形,像是要化掉的冰雪,随着她疯狂的攻击而晃动。
她一说魏氏,虞念清便知晓她是谁了。
或许她该恨魏娆,毕竟是魏娆和她的家族两世害了他们兄妹二人。这也是天道的用意,只要虞念清被魏娆转移了注意力,动摇了她对天道复仇的决心,便是对天道露出破绽。
毕竟天道是抽象的,可仇人却是具体的。
然而,在经历了这几天的事件,在看着天道是如何操控玩弄那些生命之后,看着面前狰狞的魏娆,虞念清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泛起仇恨。
魏娆也好,玄云岛也罢,他们都不过是上天的棋子。
虞念清只是不明白。
“你为何要恨我?”她问,“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二人在半空中一次又一次对峙,魏娆听到虞念清的疑问,她变得更疯了。
“我们都生于凡间,我是小姐,你只不过是个贱民罢了,凭什么你能得到所有人的青睐?这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随着每一句‘不公平’,魏娆都不断加重攻击,她凌厉地尖叫着,“我不论如何努力,也只不过是个外门弟子,可你只是个傻里傻气的黄毛丫头而已,所有天之骄子却将你捧在掌心呵护,凭什么?我哪里不如你?!”
“你有所有人的关爱,你是修仙界的骄傲,而我呢,我却被逐出师门,嫁给一个魔族当妾,凭什么你能过得这样好,明明在人界的时候你只是比草还轻贱的贫民!”魏娆狰狞地说,“修仙界人人都可为自己争取,凭什么我的努力要被所有人唾弃?这世道如此偏心,我真该早些杀了你——”
虞念清一直没有还手,让魏娆觉得自己有机会将面前这个还未长大的年轻女孩折断。
没想到,虞念清挑起剑尖,凶猛的剑气将魏娆逼得向后退去。
“你想追求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公平,而是能继续剥削和欺压他人的特权。”虞念清冷声道,“你只不过在修仙界里变为普通人就受不了了,可是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有多少平民在你的家族的压迫下悄无声息地死去,没人能帮他们讨一个公道。”
“你根本不爱沈云疏,你爱的是他作为长鸿第一弟子背后代表的权力地位。如果有可能,你会在修仙界建造一个更庞大的小姐府,继续欺压那些你看不上眼的普通人,这就是你想要的公平。”她说,“魏娆,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你怨不了任何人。”
魏娆尖叫一声,她仿佛被说到痛处,更加猛烈地扑了过来。
“我什么都没有了!”她尖声道,声音犹如泣血,“所有人都厌我、恨我,没有一个人真心实意地爱我——”
虞念清抵御她疯狂的攻击,看着魏娆执迷不悟的样子,她低声道,“这世上有人真心爱你,可惜你早已经抛弃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