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我把它仍旧放在青鬼的宅子里,藏起来了。你等我,我马上去拿。”
他说着就往外跑。
婴勺提醒他:“把那鬼娃娃带走,别留他在我衣领里尿裤子。”
白檀低头看了眼鬼娃娃光溜溜的屁股,诚实地道:“他没有裤子。”
婴勺:“……反正你把他带走!”
押送顾惜的官差看疯子似的看着她:“带走谁呢你?”
婴勺没理他,由着白檀翻到自己肩膀上,悄悄地离开了。
三司会审已经结束了,今日是景王谋反案宣判的日子。
陈策和顾惜,以及案件牵连的一干人等,皆跪在堂中,听候发落。
他们早就预料到了结果,当庭上主审官说完“斩”字时,景王弯腰磕头,一语不发。
顾惜则被判了流放。
他们被关进了不同的牢房,景王甚至没能和顾惜说上一句话,二人就分开了。
七日后,他们一个要人头落地,一个要踏上不归之路。
锁链重重地挂在牢门上,隔壁牢房中其他犯人的窃窃私语,角落里的滴水声,仿佛都处在另一个世界。只有顾惜自己,静静地坐着,却像是浑身上下都在滴血。
婴勺坐在牢房的茅草堆上,心中有一些焦灼。
还有一丝难以言明的恐惧。
焦灼是因为白檀并未按时回来。以他的本事,来往京城和郊外不过是眨眼间的事,不至于夜幕降临却还没有音讯。婴勺不认为白檀是主动食言的,一定是路上发生了意外。
她还揣着那山虫精,朱厌命在旦夕,她一刻都不能耽搁。
畏惧则是因为,她察觉到,长渊已经开始入魔了。
或许并不是今日,而是始于更早的时候。他艰难地跨过了灭族之仇的槛,好不容易开始重新接受这个世界,后者却再一次令他失望了。
这一次,他的失望无法再复原。
婴勺对长渊的这一段记忆印象很深。虽然当时年纪小,又时间太长,只记得大概发生了什么,但她因为看到了这些,一直很心疼长渊。此刻让她重新以如此近距离的视角一点一点地体会这些细节,她有些受不了。
她此时在这个人的身体里,有些分不清他和自己的心情。顾惜的情感太沉重了,压得她魂魄都有点抖。
顾惜和长渊还是不一样的。
毕竟年纪轻轻的,还没来得及在六万年魔界的厮杀里淬炼成个没有心肝的王八蛋。
婴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望着天窗透进来的一点月光,心想。
幸好长渊不在,她能不考虑面子,稍微花一点时间,心疼心疼顾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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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鬼界离开后,长渊直奔西天梵境。
梵境漂在什刹海上,这里半寸土地都没有,只有随脚一踏便会出现得恰到好处的无根莲。
也就长得好看,屁用没有。
他已经几千年没来过这个地方了,上一次他闻见这里的佛莲味,还是替曦和带小婴勺来听讲经。
婴勺婴勺,又是婴勺。
长渊踩在莲花路上的时候,心里浮现隐隐的烦躁。
而距离梵境越近,那呢呢喃喃的念经声令他更烦躁了。
今日似乎还有讲经会,他老远就看见一群天界的老神仙那花里胡哨的气泽,数了数,太上老君和南斗星君都在。
长渊本想绕路,直接去找佛陀,谁知他来时没隐藏气息,那边的老熟人们也早就注意到了他。
太上老君隔着一排排莲花座,老远冲他招了招手:“魔尊来了。”
他实在是梵境的稀客,老君这么一说,一群上了年纪老神仙和刚飞升没多久还没见过魔尊的嫩瓢齐刷刷转过头来,连几位打坐的佛都睁开了眼。
长渊:“……”
好烦。
他走了过去。
仙君们纷纷对他行礼。
长渊点了点头:“诸位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