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用纸条卷着的石子静悄悄倒在她脚腕旁边。
“怎么了?”裴观烛的声音响在耳畔。
夏蒹抬起头,脚后跟一勾,自然弯下腰将石子抓进手中掖进绣鞋里,“无事,脚腕被蚂蚁咬了下。”
“这样,”裴观烛点了下头,并未起疑,“蚂蚁可真令人讨厌。”
“是啊。”夏蒹垂下头,视线隐晦转了一圈,与苏循年的对上,微微蹙了下眉。
肯定是他。
但他为何要用这样的方法和她说话?
夏蒹不理解,但直觉不想现在就将这件事告知裴观烛,她要看看这张纸条里有什么。
“我想先去如厕,咱们再回去。”夏蒹凑在裴观烛耳边道。
“去罢。”
得了准话,夏蒹挤着变得有些不合脚的鞋往茅厕的方向去,刚拉上木门,便将绣鞋里的石块丢了出来,将纸条在手里卷开。
宣纸粗糙,上头字迹倒是清晰。
夏蒹看着这行字,眉头越皱越深。
【想知道裴观烛今日为何会这样不自然吗?我会把他不想告诉你的全都告诉你。】
不想告诉她的,全都告诉她?
苏循年又到底知道多少?
夏蒹通过共梦,知道苏广年当年误认为裴府的笼子关的是裴观烛的生母,如今苏广年因裴观烛身落残疾,将这与当年那个十分像的笼子送来苏府,目的想来便是为了羞辱裴观烛。
夏蒹认为,苏循年知道的信息恐怕和苏广年知道的是一样的。
他们都以为裴府以前被关起来的人是裴观烛那个痴傻生母宋氏。
但是,不想告诉她的?苏循年还知道什么?
夏蒹皱紧眉,一时之间犯了难。
裴观烛有很多不想告诉她的秘密。
他的金环,他对石刻娃娃的感情,过往的很多事情基本都是夏蒹靠共梦,和自己揣摩出来的。
而如今,又有了她新的无法理解的。
那就是裴观烛刚才说的话,他说,他在看到笼子的那一瞬间,看不到她了。
夏蒹攥紧了手里的纸条,将它塞进里衣,直到出去和裴观烛回前院住处,她都还像是带了个烫手山芋般,又被诱惑着心中好奇。
夜色逐渐沉静。
裴观烛换了靛蓝色绣金线外裳,长长的带着少年满头墨发垂落而下,他苍白骨瘦的脚停在香炉前,微微垂下腰,指尖捏着香炉勺,往里头加香料。
袅袅细烟自香炉中摇摇升起。
夏蒹隔着屏风,看少年身影。
“晚明,”她张口,“我有话要问你。”
“嗯,什么?”
“你今日说的,被‘它’吸引,是被笼子吸引住了吗?”
四下静谧,只余窗外蝉鸣阵阵。
裴观烛轻轻“唔”了声,站直了腰,好半晌,夏蒹才从他那里听到声音。
是一声磕碰,香炉勺紫搁上桌,少年捋着层层叠叠的衣裳坐下来。
“常人都不会被笼子吸引吧?”裴观烛的声音自外传来,带着隐隐的轻笑,“所以,我也不会,那太古怪了。”
第80章 眼白猩红
少年苍白的面孔被屏风分成一半。
夏蒹躺在床榻上,与他露出来的那只漆黑眼珠对上。
“你真的要避而不谈吗。”
“我不懂夏蒹的意思,”那半只眼睛弯了起来,“我偶尔思绪总会控制不住呢,这个夏蒹你也知道的吧?我当时也只是控制不住说了蠢话罢了。”
夏蒹压低了眉眼,“真的吗,明明人在冲动时说出的话反而才是最泄露真心的?”
自屏风后露出的那只眼珠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