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熟悉的怪味。
他闻过,但是忘记了。
“裴……裴公子你,如今平日里还有喝药吗?”
思绪戛然而止,裴观烛视线温柔的看着她,“有哦。”
“我出来前,医师有给我准备可随身携带的药丸。”
“这样,那就好,”夏蒹问这话是在没话找话,但是听到他的回复还是安下了心,“那个……我很好奇,裴公子得的究竟是什么病啊?”
少年轻轻敛下眸子。
烛火晃动,少年长睫在苍白面上拓下一片阴翳,耳垂红玉也好似即将掉落的,被烛火所融化的血珠。
他食指指腹擦过自己的唇,像是在想事情。
“我方才,将这话本读了大半,”他探过身,手撑在桌子上,凑近了看她。
“肌肤之亲,究竟是何意呢?”他冰凉的双手捧过她的脸,视线自上往下牢牢注视着她,“虽然不理解,但是我觉得那一定好温暖。”
“我好想与你有肌肤之亲,夏蒹。”
他的声音是那么温柔。
从上往下看着她的眸子黑到极致,却能清晰映出属于她的倒影。
只是他的眼里,并没有一丝情意。
过快的心脏渐渐平稳,夏蒹抿紧唇,抬头直视着他好像冰冷动物一样的眼睛。
外面雨声渐小,夏蒹轻轻叹了口气,抬起手抚摸过他捧住自己面颊的手背。
“肌肤之亲,那是爱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情,”她的声音很平和,“裴公子你不会爱人,我自然也不会与你做。”
“为何?”他的声音听不出半点被拒绝后该有失落或狼狈,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脸肉,“你为何要说,我不会爱人?”
“裴公子难道爱我么?”
“我不懂,”他的眼睛很黑,黑的很空,“我只知道,我很喜爱你,就像……”
眼珠转动到一侧,他面上带着浅浅的笑看了过来,“就像,喜爱我的娃娃那般喜爱你。”
“娃娃?”
“嗯。”他轻轻点了下头,一只手从衣襟里十分珍重地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石刻娃娃。
夏蒹看到石刻娃娃,登时瞪大了眼。
“我很喜爱,很喜爱我的娃娃,”他弯起眼睛,双手托着石刻娃娃给夏蒹看,“给你看一看,不准碰它哦,它不喜欢被除我以外的人碰。”
“这样……”夏蒹对上石刻娃娃面上的细长眼。
那是她在梦中用刀子划出来的眼睛,嘴巴,鼻子。
夏蒹嘴唇颤抖,“裴……裴公子,我很好奇,这是谁给你刻的娃娃?”
“娃娃会一直陪伴我,”他将石刻娃娃珍而重之的重新放回衣襟里,紧紧的,紧紧的贴着自己的心口,“我也希望夏蒹你一直在我身边,这难道不是爱么?”
“这是谁给你刻的娃娃?”
“这难道不是爱么?”
问不出来。
裴观烛明显不想要回答她的问题。
夏蒹手指发颤,一直到夜晚,回想起裴观烛白天捧着那个石刻娃娃,目光痴缠给她展示的画面都有些莫名不适。
她看到那个石刻娃娃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的,只一直听着裴观烛问她,这难道不是爱么?
她耳边听见自己用僵硬的声音回复,这不是。
被否定了爱的少年却没什么表情。
“也是呢,每个人的爱大抵都有所不同吧,”他弯唇笑起来,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例如有些爱就令厌恶,但不可否认,那也是爱。”
有些爱,令人厌恶。
夏蒹躺在床榻上,回想着他说过的话,无法理解。
爱。
可惜,夏蒹想,裴观烛恐怕今生也学不会爱人。
思绪渐沉,夏蒹翻了个身,任凭思绪掉下深不见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