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半夏这一次再没有隐瞒,将自己最大的秘密给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她又看着宋清欢,道:“掌柜的,我从前,不敢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我怕你嫌弃我,嫌弃我曾经是一个杀人工具,嫌弃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傻丫头,这些事情,又不是你自己主动选择的,我为何要嫌弃你?更何况,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为何还要抓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宋清欢瞧着她,满眼的心疼。
她从来没有想到,在姜半夏的身上,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难怪,只要自己提到过去的时候,她也总会躲闪。
“你娘呢?”姜隐白又追问道。
“我娘……很早很早之前就去世了,”姜半夏看向姜隐白,有些为难的说道:“我娘,喜欢上了鬼医门的一个弟子,所以,同那个人结合,生下了我。前辈,如果,我娘真是神农谷的人,还希望你不要追究,她嫁进鬼医门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为何当年,我一直找不到她,原来,她去了鬼医门。”想到自己的妹妹,即便是一个天命之年的男人,终究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青苑,你为何这样傻,分明知道,神农谷和鬼医门之间的恩怨,为何还要这样?”
看着姜隐白这样,宋清欢沉吟了片刻,才说道:“前辈此言,倒是有些偏颇了。感情一事,本就身不由己,更何况,您曾说过,寻找青苑前辈多年,所以,她必然是知道,你在找她。
但她却没有告诉你,她的行踪,只是因为,她也清楚,自己这样做,会惹得你不悦,所以才躲了起来。最关键的是,即便她在鬼医门这么多年,鬼医门,却没有得到半点儿关于神农谷的事情,这说明,青苑前辈,从来都没有背叛过神农谷。她只是因着一个人,去追寻自己的爱情,仅此而已。”
听闻宋清欢的一番话,姜隐白止住了悲伤,看着她,又道:“你这小娘子,倒是想得通透。”
“不是我看得通透,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宋清欢回答。
两人都没有将话挑明。
宋清欢知道,姜隐白所担忧的,是姜青苑在鬼医门多年,究竟有没有将神农谷的事情,告诉鬼医门的人。同时也担心,半夏的身世,若是被神农谷其他人知道,会带来多少的麻烦。
姜隐白是姜青苑的哥哥,姜半夏的舅父,但同时,更是神农谷的谷主。
在他的肩上,不仅担着对亲人的责任,还担着整个神农谷。
若姜青苑当真背叛了神农谷,那即便是姜半夏,也永远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神农谷的人。
“半夏,你娘死前,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姜隐白看着姜半夏,又继续追问。
“她总说,落叶难归根。”姜半夏迟疑了片刻,也是这时,才明白,这句话,究竟是何意,“今日我才知道,原来娘亲,一直想回神农谷。”
“半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今日,我既找到了你,所以我想,带你回神农谷。”姜隐白深吸了一口气,才对半夏说道。
“回神农谷?”
一番话,让姜半夏惊讶得站起身来,睁大了双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这神农谷,才是你的家啊。”姜隐白也抬头,看着姜半夏,苦口婆心的说道。
在他的目光里,姜半夏只是摇摇头,一句话,说得决绝,“神农谷,那是娘亲的家,鬼医门,更不是我家。我的家,在河广客栈,在这里,在我踩着的这个地方。老掌柜当年救了我,我答应过他,要保护掌柜的一生,我不能食言。”
“这……”听着她的话,姜隐白口唇开合片刻,才又说道:“可是,我也找了你们那么多年,我是你的亲舅父啊。难道你就忍心,不管我吗?也罢,你对我可以狠心,但是你娘呢?你忍心让她死后也不能埋进姜家的祖坟?”
“我……”姜半夏在听到自家娘亲时,脸上终于有了些松动,她的目光,在宋清欢和姜隐白之间转了转,依旧不知该如何选择。
若说,在没有听到关于娘亲的事情之前,她很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究竟是什么,但是,提到了娘亲,她不得不动摇。
看着姜半夏如此为难的样子,宋清欢在心底暗叹了一口气,才说道:“今日之事,实在太过突然,姜前辈,不如给半夏一些时间,让她考虑清楚?”
她实在不想看到,半夏像现在这般为难的样子。
“好,半夏,你好好的考虑,明天一早,再做决定。”听了宋清欢的话,姜隐白立即答应了。
“前辈一路辛苦,还是先歇着,我给前辈开一间房,请随我来。”宋清欢又从桌上拿了一盏油灯,才转身去柜台后,拿了钥匙,带姜隐白上楼了。
到了楼上,宋清欢打开房门,才往后让了两步,请姜隐白进屋。
而她则将那手里的油灯,拿去点燃了桌上的半截蜡烛:“姜前辈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小娘子,看得出来,你对半夏,很好,多谢。”姜隐白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闻言,宋清欢只是转过头,看着他,又迟疑了片刻,才道:“姜前辈,有一件事,我想请你答应。”
“是关于半夏的?”姜隐白说道。
“没错。”宋清欢也不隐瞒,她手里拿着烛台,看着姜隐白,“我希望,明天一早,不管半夏究竟会做什么样的选择,我们都能尊重她。”
宋清欢的一番话,让姜隐白颇为意外,他看着她,问道:“我想知道,于你而言,半夏只是你的伙计,你为何如此替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