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稍抬头,便对上孔悬厌那关切亦担忧的眼神。
她朝他笑了下。
孔悬厌直问:“你是不是还没恢复?”
“这个……算是吧。”
孔悬厌蹙眉:“什么叫做‘算是’?”
“那就是。”
“……”
孔悬厌眼神不由凝重了些,显然并未被曲涟兮这随意的解释敷衍过去。
但曲涟兮现在不想说,他便没有继续追问。她能回来已经是令他很值得高兴的事了,与她再见的这种欣喜时候,不便多问,破坏此时温馨气氛。
曲涟兮轻抿了下唇,默默转过身,背向孔悬厌。她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她的事。
若是按体内灵力来看,她并无大碍。这些年在乾元山以雪楹花树本体生长、吸纳灵力存活的日子,所积蓄的灵力已然足够。
而她直至如今才出现……是因之前流光从她身体里剥离出去的那一魂一魄。她不缺灵力,可却很难彻底从沉睡中醒来。
她能感觉到雪楹花树周围的变化,也能听见孔悬厌、孔蓦然和曲阑珊,还有更早之前师傅、师兄师姐他们还在乾元山时,在树下与她偶尔闲聊讲的那些话,可她没办法做出回应。她的身体就像是被死死禁锢在那巨大的树身之中,四肢皆被藤蔓缠绕,怎么也挣脱不开。
如今她虽从如囚笼般的树身中强行挣扎而出,也活生生站在孔悬厌身前,可到底还是有缺陷,并非如以前那般完好。她此时最大、也最明显的缺点便是,不能直面热烈明亮的光。
刚脱离树身时,她连那浅浅月光都觉得刺眼。这三日下来,倒是好了些,晚上还算正常。可白日里,却是一点儿也离不开伞,就连赶回京都的路上,她都是白日寻个阴暗处歇息,晚上再赶路。
她被生生抽离而去的一魂一魄不比散去的灵力,那几乎是无法恢复的。
彻底恢复的最好办法就是将流光取走的那一魂一魄拿回,重新放回她体内。可曲涟兮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别说是从流光手里夺回那一魂一魄,如今的她,怕是连覃蒼山的结界都进不去。毕竟,在她与流光所做的那个交易里,她与覃蒼山自那时起便不再有任何联系。
她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以后是否会有更严重的情况。但她没有更好的办法。
起码,在她以树身而活的那些年里,她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曲涟兮脑袋低垂而下,小小身影被屋内的黑暗笼罩,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借着院中那细微的光亮瞧见些许她消瘦的身影轮廓。
有人被背后轻轻抱住了她。
孔悬厌下巴抵在她头顶,双手环抱着她腰身,身上所带的檀木清香即刻将她包围。
曲涟兮不由一怔。
“不愿细说的话,那就不说。”孔悬厌的嗓音自她头顶响起:“你若没有完全恢复,那么接下来,我来帮你。”
“曲涟兮,你不要再变成树了。”
曲涟兮不由自主勾了勾嘴角。
她稍稍挣扎了下,转身面向孔悬厌,抬头时脸上已恢复温和笑意。
孔悬厌低头望着她,眼神亦柔和。
晦暗不明的屋子里,他们相拥着、在彼此温暖交汇下,四目相对。
曲涟兮眼中笑意更深,她踮起脚尖,仰头在孔悬厌嘴角吻了下。很轻的一个吻,转眼间便分离。
曲涟兮道:“我不会再变成树了,我好不容易回来的,我才不要再变回去。”
孔悬厌轻笑了下,手臂稍用力,搂着她腰身的手便将她直接抱起。他转了个身,将她放于身旁茶桌上。
曲涟兮稳稳坐下。
孔悬厌俯下身,未有任何预兆便吻上她的唇。她唇瓣柔软,似有淡淡花香。
曲涟兮闭上眼眸,顺势抬起胳膊搂住他的肩,顺应配合着仰头迎接他的吻。两人呼吸纠缠在一起,本平稳的气息乱的不成气候。
她有些紧张,胸膛里那颗心脏迅速跳动着。她忍不住攥紧孔悬厌肩处衣裳。
孔悬厌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轻抚在她脖颈,指尖顺着她颈线在她白皙皮肤上来回抚着。
曲涟兮觉得痒,脑袋稍偏了下,紧贴的唇瓣忽的相离。
缠绵却带着些许克制的吻在她的动作下提前结束。
曲涟兮按着她肩膀,脸颊绯红,气息有些不稳:“有点痒……”
孔悬厌在她唇上轻啄了下,不等曲涟兮紧张的情绪缓和,再次将她抱起。这回走向的是不远处的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