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跟谢婉玉看着到处是窟窿的账目,颜柏交上来的年终收支计划,还有之前为了平息要债风波借的利子。真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都咽不下去。
三方会晤下,颜月也是大方,请谢氏与二房立了字据,花了大手笔帮中馈上平了帐。
字据写明,长房虽非冷血薄情之辈,但于公于私已做到极致,此番之后,公中归公中,长房乃长房。再有类似情况长房可不再出手。
谢氏打了如意算盘,对内分的再清楚,对外总是一家,以后若真出了事,长房还跑的了不成?她叫二房安心地收下颜月送来的银两,为安抚长房,又延长了颜盈盈在庄子上的日子。
于是,原本被送去庄子上反省,准备年前回府的颜盈盈,在准备返程的时候收到消息——必须在庄子上待满半年,且日日礼佛赎罪,来年五月方可回府。
她气急败坏地撕毁了来信,又揪着身边唯一一个粗使丫头狠狠发了一通火,这才红着眼睛给祖母带了回信。
过年回不去在庄子上冷冷清清便罢了,明年五月可是她及笄礼,求祖母垂怜,允许她三月底就回去准备。
以颜月为首的长房正在气头上,谢氏又有心让她往后继续接济中馈。怎么会轻易应承,只叫她安心在庄子上养着,必定不会耽误了她的及笄礼。
听闻颜盈盈闹了许久,谢氏也不松口,谢婉玉暗中去庄子上看了几次,不知母女俩谈了什么,颜盈盈终于罢了心思。
没了她在府内窜上窜下的,长房内一片岁月静好。
依颜月,这惩罚对颜盈盈还是轻了些的,毕竟她也不是什么白莲花圣母心。只是她另有筹谋,倒也不好逼的太紧。
反倒是颜念醒后听闻前因后果,狠狠唾了一口:“真是便宜她了!”
颜月轻笑:“庄子上日子清苦,年下这么热闹,她却孤身一人,以她的性子怕是比任何惩罚都要难捱。更何况此事早已到处喧嚣,日后就算回府了,她又哪里有脸出门?她梦寐以求的及笄礼怕也是冷冷清清收场。”
“那是她活该。只是阿姐,你又何必破费给她们填了塘子?年下就让那些要债的堵着大门,让周遭瞧瞧他们的破落相不好?”颜念疑惑。
颜月停了手上的绣活,点了点她的头:“你呀你,人家堵的临安侯府的大门,岂不是打咱爹爹的脸面?”
颜念嘟着小嘴,气鼓鼓地:“那还是便宜他们了!”
“不慌,从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且等着,这种日子许过不了多久了……”
“阿姐,你的意思是?”颜念两眼一亮,差点从塌上跳起来。
颜月点头,只笑而不语。
这一晃,日子便到了春节。
因着长房的银钱,整个侯府里万番照旧,“其乐融融”。
虽然二房家唯一一个嫡姑娘不在,但侯府里最不缺的就是讨人喜欢的姑娘。三房的三个,包括向来胆小的三姑娘颜容在内,都整日里绕膝谢氏,一口一个祖母,哄的谢氏眉开眼笑。
谢婉玉冷眼瞧着,心下怨气滋生。
中馈在手,她把着来年的收支,压着挤着多占了些出来,准备给颜盈盈办个盛大的及笄礼。
节前,她私下去庄子上见过女儿,颜盈盈到底是多活过一世的,立马醒悟过来,跟谢婉玉交了底。
想不到自家娇女竟是受过一次苦的重生之人,谢婉玉先惊后怜,抱着她一顿痛哭。又指责她见识浅短,既是仗着重生,怎么会斗不过个颜月?
听到颜盈盈仔细说了前世的万事走向,谢婉玉当即拍板,在颜盈盈及笄之前,必要攀上三皇子这棵大树。她看得长远,世家女子哪家后院没些个勾心斗角,来日盈盈高飞了,看谁敢拿往日的事嚼舌根子!
颜盈盈经了几次都被颜月按得死死的,有些瑟缩:“娘亲,你说,颜月是不是也是重生的,所以也事事占得先机,压我一头?”
谢婉玉搂住她,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若真是如此,颜月就是妖邪附身,侯府必不能容她!”
颜盈盈缩在亲娘的怀里,魔怔似的连连点头:“对对,她若是能提前预知,肯定是被妖邪附身了,娘亲,你赶紧回禀祖母,大张旗鼓,请僧道为其驱邪!”
“放心,我已将青陶安插进去,只待合适时机。至于你跟三皇子的事,盈盈,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岁会一事,太子与长公主都出席,你的事宫内肯定也知晓了,暂时你的名声已毁,若要攀附上三皇子还要费一番功夫。”
“不,娘亲,我等不及了!这庄子上阴冷,饭菜犹如猪食,夜夜还有豺狐凄叫,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颜盈盈双目赤红,像是下定了决心,悄声道,“每年节上,三皇子一行都会到附近的狩猎,女儿打算……”
谢婉玉被她的眼神惊得心下一跳,但听她细细说了打算,又皱了皱眉,红了眼睛:“如此这番,有伤风化,虽是事已及此的无奈之举,但终究是太委屈你了!”
颜盈盈抬起头,怔怔盯向远方,厉色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如今之际,只有此法为上了!”
母女两又仔细筹谋了许久,直到万无一失这才散去。离去前,颜盈盈又千叮咛万嘱咐,为防颜月看出端倪,这段日子可避远点,待事情板上钉钉再打她个措手不及。
谢婉玉自是叫她宽心,又留了一大笔银子给她,这才归府。
却说这厢,颜月也依言将青陶也调了过来,不过给个外间洒扫的差事,便不再问她。
毕竟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看她私下又求了萃果,最终调到颜月屋内洒扫,夜间还与萃果同卧一塌,日日窃窃私语,意欲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