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辞握住茶杯的手抖了抖,他觉得司鸾儿在调戏他。
薛辞觉得自己不该坐以待毙,他想了想,给司鸾儿写了封回信。
“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①
白云悠悠,难以持寄,更何况他们本就不是一类人。
这次司家大姑娘应该懂了,薛辞想。
事实证明他想得太多了。
司鸾儿收到后,先是拿着薛辞第一次回的信件傻笑了许久,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她实在不懂甚么意思,只觉得仙长的字写得极其好看。
司鸾儿临摹了许久,也不得其神韵。
她本想问问阿琅,可又舍不得将仙长写给她的诗同人分享。
这是仙长写给她的第一封信呢。
司鸾儿认真想了一整日,觉得仙长这是在邀请自己与他同去山里看白云。
虽然上京城内的白云就蛮好看的,但是仙长喜欢看山里的,去山里看也无妨罢,她腿脚好,能爬山。
于是司鸾儿回道:“谢谢仙长,我特别喜欢看白云的。尤其是山里的白云,你下次带上我一起罢!”
收到信后的薛辞:“……”
信后面还附着一首不算诗的诗,似是为了证明她极其喜爱白云。
“云,如馒头,如包子,如仙长。”
薛辞:“??”
薛辞不打算再回复了,想着小姑娘的劲头来得快,自然去得也快,过段时间就消了。
谁知情诗却日日不间断,一封又一封的送来,堆满了薛辞的抽屉。
好在虽没甚么平仄,也不押韵,但不再露骨,也不是甚么白云像他的无谓之言了。
后来子曾大婚,薛辞又碰上了司鸾儿一次,可面对司鸾儿的一脸期冀,想要指正她诗中错误、并且以后不要再送的严厉之言竟没说出口。
司鸾儿却像得了他的鼓舞般,将写诗一路继续走了下去。
薛辞看着那些别字,但也不好打击她,只是一封又一封的收着。
直到一日,薛辞出门去拿母亲定好的布匹,见她在布庄与一个小丫鬟起了争执。
司鸾儿叉着腰,“行了,本姑娘送你了,毕竟谁丑谁有理。”
“你说谁丑呢?”
“你耳背呀,我说你家姑娘丑,才会稀罕这匹布,像本姑娘,穿甚么都无所谓,都一样好看,给你罢给你罢,毕竟你家姑娘丑,我得让着她。”
小丫鬟恼了,“你胡说,我们家姑娘分明好看得很!”
“哦……”
司鸾儿仍然是一脸不信,小丫鬟急了,将布匹一放,“我们家姑娘穿寻常的也足够好看了!这布我不要了!”
小丫鬟当真买了匹寻常的布,趾高气昂地走了。
司鸾儿这才兴高采烈的抱着布,扮了个鬼脸,“丑人多作怪,不仅丑,还蠢。”
司鸾儿结了账才看见薛辞,咳了咳,立刻变了副面孔,脸上堆起了贵女般标准的微笑。
“仙长,刚刚是那丫头欺人太甚,我才驳了两句,这匹布本就是我先定下的。”
薛辞不禁莞尔,“你觉得我喜爱乖巧的,是以日日一副乖巧模样,不会觉得累么?”
“累是累了一点……”
司鸾儿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忙道,“我、我怎么会累呢,我本来就很乖巧。母亲从小就夸我听话又懂事,从来不用她操心。”
司鸾儿越说越心虚,小心翼翼地抬头看薛辞,才发现薛辞笑了起来。
薛辞笑起来更显清新俊逸,品貌非凡,司鸾儿看痴了,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那日后,她送出的信不再是毫无回音,薛辞偶尔会回她几封,指正她所写的别字。
还会特意将别字写好,让她多练几次,再写给他看。
直到母亲气急败坏地冲进她的闺房,问她,“你同薛二如何了?”
“很好呀……”司鸾儿傻笑着,“母亲,他都开始给我写回信了。”
“我看看回得甚么……”司夫人将信拿过去,“你给他写诗,他还说你写了别字?薛府真是欺人太甚!他看不上咱们英国公府,谁稀得看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