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到江胜立的东西,也只像是一个捡了江胜立东西的路人。
那台手机到了他手里没有任何变化,丝毫没有因为他没有身份而变得没有信号。而他的指纹,也始终打不开江胜立相关的锁。
他不会再排异,却也永远无法再以自己原来“江胜立”的身份出现。
这种情况下,他明明根本不可能对江胜立造成多大的威胁。不过……也大可不必把江胜立想得那么纯善。毕竟,就算江胜立知道他不可能再抢认同,也同样不会放过他吧。
江为峰盯着天花板,视线有些模糊,他不免有些担心梁梦,希望江定能好好处理接下来的事情,最少把梁梦救出来。
他想着想着,眼睛有些睁不开,血泊在身下蔓延。
与此同时,江胜立正坐电梯下楼,打算出公司赴一个饭局。
钟厉看了眼手机,像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接而凑到江胜立耳边,低声道:“江为峰那边,事情已经办妥。”
江胜立没有太大的表情动作,只是唇边几不可辨地抿起了一丝满意的弧度。
他看向前方,想象着江为峰此刻的可怜模样,不禁发出一声轻嘲。
既然假死了这么些年,就不该冒头。突然出现,蛊惑他一手养大的儿子,还以父亲自居,摆明就是想回来篡夺他的一切。那他能坐以待毙?
江画是他三十年的心血,他的成就、家庭都是他二十多年苦心经营起来的。
没有便宜江为峰的道理。
一切,都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这么想着,江胜立的眼神渐渐冰冷。
滴的一声,是电梯到层了。
江胜立刚走出电梯,便见到有一群机关单位一样的人大步迈入江画大厅。那些人一路走到前台那边,出示工作证给前台,严厉又严肃地问:“我们是来调查的,你们公司的负责人在吗?”
江胜立蹙眉看着站在前台的那群人。
大场面他是见过的,倒也不怵。江胜立从容地停到那群人跟前,跟领头的人说:“我就是,什么事?”
领头的男人瞥了眼江胜立,从手下那边接过一个文件夹,当着江胜立的面翻开,说话也十分公事公办的态度:“我们接到举报,过来核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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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跟莫七景吃着饭,江定忽的接到了电话。
江明骋打来的,听起来语气相当急迫:“哥,税务部门的人来公司了。”
若不是遇到了非常大件的事,江明骋绝对不至于过来找他。江定对于发生了什么事其实心中了然,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来做什么?”
“来调查的,出现得相当突然,公司一点准备都没有,所有财务资料、合同档案他们当场就要看。”江明骋是财务总监,跟财务相关的事情自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公司前几年有几笔巨额的偷税漏税事实。最让我害怕的是,爸向来很多情绪都不会在脸上体现出来的,可那些人不知道给爸看了什么文件后,爸的脸色非常差。我感觉是出大事了,这不是闹着玩的,哥,你赶紧回来。”
江定冷声道:“你小心处理,我很快就到。”
扔了手机,江定嘲讽地笑了声。
他大概不会去公司了。
他的认同很快就会消失,如果说江画的总经理要赶回公司,那也是江今驰焦头烂额地回去。
一切,都在计划中,刚刚好而已。
在江定刚回来的时候,梁梦告诉了他某个人跟江胜立吵架,过后这个人就在某工厂因为抢劫而遇害的事情。
听梁梦描述,那个人是江画过去的财务,几年前便从江画离职了。那天来家里找江胜立,是因为遇到了什么困难,十万火急需要用钱,想找江胜立借钱。但江胜立冷血无情,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愿,还讽刺那个人从江画跳槽去其他公司是忘恩负义,就算全家出事也只能算咎由自取。话不投机,两人便在书房里吵了起来,那人被激怒后破罐子破摔,说江胜立不念及过去的旧情,说过去做的那些事都是他这个财务一手帮他兜着的,如果江胜立非得这么绝情,那他就去举报江胜立,还表明自己当初多留了一个心眼,很多材料他留了备份。
吵了一架后没多久,这人就在废弃工厂里遇害,江定怎么想都觉得跟他那所谓的“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财务能以那种口吻威胁,还口口声声说材料一类的,最大的可能,便是跟财务上相关的事。
江定处心积虑以“江今驰”的身份回到江画,处处顺从江胜立,为的,便是去调取江今驰才能获取的那些材料。
曹均宁是做审计的,专业度足够强,很多材料他也都让曹均宁认真翻看过,曹均宁指出了相当多个有偷税漏税嫌疑的反常之处。
江定不动声色地利用职务之便调取了各种关键的材料,也嘱咐了相关材料保管人员不许向任何人声张。好几年前,江画有几个金额十分巨大的项目存在阴阳合同。与此同时,几年前的江画还存在一些虚构业务,虚开发-票,折旧费严重异常的问题。每一处,都指向了金额巨大的偷税漏税事宜。
江定和江今驰是这三、四年才接手公司的,随着侦查手段的进步,银行及支付平台与机关单位联网,加之他俩本身也遵纪守法,故而他俩在税务上倒是采取了一致的谨慎原则。在交出公司之前,江胜立已经被税务部门查过一次,当时没查出什么东西,但江胜立也意识到自己成为税务部门重点关注的对象了,形势所趋,在接下来由江定和江今驰主管江画的时间里,江胜立没有要求他们也在税务上做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