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欢轻轻朝它挥手:“快走吧!”
白虎很快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中。
韫欢瞧了一眼躺在马背上的人,轻轻挽住他耷拉下来的一只手,摩挲着他掌心,温暖着他,轻柔地道:“绰罗斯景晖,你可千万别有事。”
趴在马背上的男人听了几乎要笑出来,硬生生憋回去了。夜间风冷,他身上的伤口也让他直冒冷汗,不过他却觉得心里暖和。
…
回到营地后,韫欢拍醒了肩靠肩睡着的阿尔斯楞和乌仁娜。
阿尔斯楞摸了摸后脑勺,不解道:“我怎么又睡着了?”
韫欢将红马系好,景晖常骑的那匹白马也跟着他们一起回来了,她一并系在了毡帐门口。
“乌仁娜,台吉受伤了,你去请个军医来。”
乌仁娜揉了揉睡眼,这才看清趴在红马背上的是景晖,他一动不动地趴着,吓得她赶紧跑着去请军医了。
阿尔斯楞主动上前问:“哈敦,我能做些什么吗?”
韫欢指着红马:“你帮我把他扛到毡帐里。”
…
趴在榻上的绰罗斯景晖仍然保持着不动的姿势。
韫欢小心地替他揭开和伤口粘在一起的衣物,拿剪刀剪了,丢到了一边。
毡帐内点着多只蜡烛,橙黄的灯光下,他的后背处更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三道巨大的红痕,从他肩膀处一直贯穿到他腰腹间。
这三道深深的伤痕之下,他背上还有很多浅浅的旧伤口,包括之前在大清被箭矢射中的伤。那里的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
韫欢眼窝一热,几乎要落泪,她伸手捋了捋他的褐色长发,拨弄到了一侧,吐出她以为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绰罗斯景晖,但愿你没事。”
趴在榻上的男子觉自己发梢间痒痒的,心中也跟掉进了小绒毛一般,痒不可耐,唯恐自己装不下去了。
这时,乌仁娜已经请了军医赶回来了,一同跟过来的还有丹济拉。
他进来便问:“阿晖,阿晖。你没事吧?”
他走到床榻边蹲了下来,这回对韫欢却没了好脸色:“你跑什么跑!他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你为何三番五次地伤害他?”
韫欢心下愣住,也不知回什么好。
丹济拉瞟了一眼韫欢,见她眼眶通红,也不好多指责,只蹲下来握住了景晖的右手,急切道:“阿晖,阿晖,你可千万别有事。我们部下还有五万兄弟等你照顾。”
趴在榻上的景晖悄悄对他睁了一只眼,很快闭上。
丹济拉随即会意,哭喊声更大:“阿晖,阿晖!”
军医替景晖包扎好伤口处,搭上了他的脉搏,心中越来越纳闷。
虽然看着触目惊心,但台吉所受的明明只是皮肉伤,以他强健的身子,不会晕厥到此时。
蹲在他身侧的丹济拉朝军医挤了挤眼睛。
韫欢凑过来问:“军医,他怎么样了。”
军医微微一挑眉,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情况不妙啊,台吉之前受过严重的内伤,此回新伤旧伤一起复发,只怕得好生将养才能好全。”
韫欢微微攥了下拳头,心中更加酸楚。
原来他竟受过内伤,难怪他会醒不过来。
军医朝她福了福身躯:“台吉这边,有劳哈敦悉心照顾了。他的外伤需隔两个时辰换一次药物,内服的药只需在三餐之前服用即可。”
韫欢一一点头应下,还问他:“他什么时候能醒?”
军医不紧不慢道:“台吉身子强健,应该要不了多久。”
趴在榻上的人恨不得甩手打过来,把时间说长一些又不是不行。
军医心下一切明白过来,接着道:“臣就不打扰台吉养伤了,明日臣自会向大汗说明台吉这里的情况。”
丹济拉扯住他衣袖:“桑伽大人,你知道该如何说的吧?”
军医桑伽会意:“自然。”
丹济拉心下才放心,放他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