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褚家世代作为湛氏的法律顾问,权力早就超过了真正意义上的法律顾问——关于湛氏的N多法则法规,几乎就是褚家人专门为湛氏订制的。
简而言之,褚家人累世增修的条款背后,有一个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定论:一旦湛家的合法继承人身故,湛氏总裁之位移交给谁,那么,这个人不但要担起湛氏总裁的职务,也将全盘接下湛氏的所有财产。
在过去,这件事不被人提起。
因为董事会所有人都起过誓、褚谨言更是,誓死捍卫湛信然的安全和权利。
但现在……湛信然不能称职了——那么,神的代表,为什么不能是神的权杖本身呢?
褚谨言心中的欲望和雄心,像压抑已久的火山,当场就要喷薄而出。
但湛氏实在不是个小摊子。
如果自己接了下来,却经营不善,让它从跟伯氏的体量竞争中败下阵,那么,等于是自己亲手亵渎了神的安排……
褚谨言为这个设想感到害怕。
手心的汗濡湿了承载着神谕的这张纸卷。
他把它按向胸口,手指颤抖好久,终于说服自己:再怎么样,湛信然可是当下就要把湛氏的光辉毁于一旦;而自己,至少懂得总裁该做什么选择,履行哪些义务,他不会做得比湛信然更差!
褚谨言小口急促呼吸。
主意已定,他的心也渐渐平复。
他再次在Y字架前深深俯下身体,就像虚空中有神手执圣剑,按到他的头顶,将神权托付给他一般。
心中响起一句话:好,现在,你是主人了。
出去把那个不称职的障碍清除掉吧!
不知为什么,一旦想到那个曾经在自己心中高不可攀的男人,现在已失去神权的护佑,褚谨言就觉得自己长年的隐忍和崇拜都变了味。
再听到听筒那端徐徐传来的两人话音,想到那个男人失去神位的原因,就为了一个女人,褚谨言更是怒火中烧!
他打开那扇门,一阵爆笑。
笑自己,一腔忠诚和敬爱错付;也笑他们,一个自以为独立自强的平民,和一个自以为荣华长驻、有资格去精准扶贫的金字塔前塔尖!
迎着那两双眼睛,褚谨言的怒火刹那变成了不共戴天的恨。
“你们也太天真了……”他忍不住笑。
杀人太简单,他早就不会因为那个感到刺激。
哪怕稍后要除掉的,是他早上还奉为神明的男人。
不,单是杀了他,完全配不上自己这些年的崇拜。
他要玩一玩,先诛他的心!
湛信然几乎立刻就洞悉了他的意图,冷冷出声道:“你要干什么?”
褚谨言缓缓走过他身边,到关着裴菲的铁笼子前,蹲下身。
女孩的眼神聚成了恐惧和愤恨的光点。
对,尽管她是他的“心”;可杀她,也要先诛她的心!
褚谨言伸手进去,捏住裴菲的下巴,笑起来。
湛信然又一次踩破了他一贯冷静的风度,声音冷锐:“放开她!”
裴菲在他的掌中也毫不退缩:“我看不起你!”
她说到做到,眼里原本复杂的情绪,顷刻就统一化作鄙视。
他们这些话背后的逻辑很好理解——都认为褚谨言这样对裴菲,不像样。
毕竟这是个瘦弱到有些营养不良的女孩子,被反剪着双手绑得紧紧地,还被困在这么狭小的笼子里。
不管什么人来挑衅这种状态下的她,都有欺负人之嫌。
更何况褚谨言——他现在可是全方位自由。这是他的地盘;他还有神加身的力量。
因此,裴菲眼里的蔑视,让褚谨言怔了一下。
他感到一点无趣。
因此,他真的放开了对她的钳制。裴菲趁机一撇头,向后挣脱。
褚谨言重新笑起来。
因为眼前这两人的窘迫,更因为他想起不久前,他听到的,他们之间交心的那些陈年往事。
褚谨言站起身,作势擦了擦刚刚捏过裴菲下巴的手指,看向湛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