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死。
这曾经是一件多么让他绝望的事。
怀绮:“可是你受伤了啊!快点!”
她说着就蹲下来去扒他的衣襟,想帮他把袖子脱下来,他感觉到她的担心,哼笑一声,终于坐直了身体,“好,脱。”他道,自主解开了衣服,把左袖蜕了下来,露出他的臂膊。
他胳膊上全是血,大臂有一道半掌长的巨大伤口,深得几乎看得见骨头。
伤口上,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冒。
怀绮轻轻拉过他的手臂,仔细检查他的伤口,帮他吹了吹,“疼吗?”
昱霄抿唇,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没有痛觉,当然不会疼。可是说不疼,她会信吗?她这么心疼他,如果让她知道他丢掉了自己的痛觉,她会更难过的吧?
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怀绮便自行转移了话题,“我帮你包扎。”她道。
昱霄微一迟疑,眼底露出几分笑意:
“好。”
想来也是,从高处坠落的冰锥,刺进去,这么深,怎会不疼?怀绮叹息一声,拿起自己的裙摆,用牙扯下一根布条,给他包扎止血。
她的动作果断干脆,上等布料制成的裙子,她扯得没有丝毫心疼。
昱霄看在眼里,眸光微暖。
怀绮将布条绕着他伤口缠了几圈,系好,又扯下一条,如此重复,她的裙摆很快残破得不成样子,昱霄制止住她,道:“可以了。”
她推开他的手,说:“不可以。”
她继续给他包扎,布条缠了一圈又一圈,昱霄低垂着眼睛,看着她认真的动作和神情,觉得心里像有一团温柔的烛火,包裹着。
是啊,他是有一身炙热的血液,他从不会冷。可千年来,他也未曾感受过真正的温暖。即使阳光晒上皮肤,他的心也是冷的。而她的指尖温凉,却能让他如此轻易地感到暖。
那种被呵护、被珍视的温暖。
之前也有一次,他受伤,她给他涂药。那时,他满脑子想的尽是扑倒她,只能通过和她说话来稀释这种欲望。时至今日,他虽仍不能彻底分清何为元灵感应,何为他自己的欲念,但却也能一点一点地,慢慢体会爱情最本真的美好。现在,她就在眼前,这么近的距离。
他心动地,想去吻一下。
怀绮专心给他包扎,心无旁骛,丝毫没留意他的变化。但渐渐地,她发觉眼前光线越来越暗了,额上绒发微微颤抖,似乎正有人从头顶靠过来。她眼皮一抬,昱霄的反应却更快一步,直接按住她的后脑,吻住了她。
她下意识挣扎,这个人怎么回事啊,伤都没包扎好就要亲!起码等包扎好了再说嘛!
她扭动身体,猛地将他推开,却见青年眉眼带着笑,像是很得意自己方才的“偷袭”。
看见他的笑容,她心里的不满立马消散得无影无踪,也下意识跟着他笑,她没说什么,继续将他的伤口包扎好,从衣襟下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这是我走之前管琬琰要的药,专治外伤,现在伤口包扎好了,再服这个,双管齐下,你的血肯定很快就会止住。”
昱霄眉梢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你还有这一手?我怎么不知道?”
怀绮吐了个舌头:
“你不知道的多了。”
自从他上次在栖炎山被捕兽夹夹中,她就生怕他再受什么伤,专门向琬琰要了些药,琬琰没有外用的,只有内服的,便给了她这个。
她拔开瓶塞,往手心里倒出一颗棕色的药丸,送到他唇边,“喏,吃了。”
昱霄垂眸看着药丸,不知想到什么,缓缓笑了,躲开她的手,摇摇头,表示不吃。
怀绮迟疑了一下,“怎么了,没毒,放心吧。”她再次将药丸送到他嘴边,他别过头,依旧不吃,然后轻飘飘地来了句,“喂我。”
怀绮蹙眉,有些不懂了:
“这不都已经送到你嘴边了?”
昱霄瞄她一眼,慢悠悠道:
“我是说,用嘴喂。”
怀绮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不还是要亲亲的意思吗!之前偷袭还不够,现在开始暗戳戳索取了!怀绮被他套路得很无语,也被自己蠢得很无语,扶着额,“你……”
“我……?”昱霄鹦鹉学舌。
怀绮没看他,却能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从头顶袭来。她又恼又无奈,知道他肯定在心里笑话她,一鼓作气地抬头,指着他,喊道:“你!无赖!泼皮!蛮不讲理!”
昱霄失笑,“对,我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