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是想着跟着艾米尔混口吃的,却没想到艾米尔只是第一次请她吃了顿大餐。后面出道成女明星了, 艾米尔反而严格控制她的饮食起来。
“如果不能好好的吃饭, 那当什么明星?”夏知画说出了成人以来最有深度的至理名言。
太阳光透过路边的樟树撒下来,医院门口到处是人, 许多车子排着队进入。夏树侧过身, 躲开迎面走来的路人, 心情略有几分沉重的走入医院。
她刚才已经和表姐通过电话, 对方告诉她,父亲非常担心她。好在表姐替她隐瞒着,私下里不知道找了她多少遍了。若不是夏树离开前特意强调过自己是去很远的地方出差,可能联系不上, 她早就报警了。
期间还有一个叫沈宁的姑娘来找过她, 得知她不在便心事重重的走了。
“夏树,你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呀?”夏知画这个塌房明星还有空关心她, 在她脑海中喋喋不休, 就没停下来过。
“彼岸。”夏树简短的回应道。
“原来虚空裂开会进入彼岸啊。”夏知画眼睛亮了亮,泛着琉璃般的光彩, “彼岸好不好玩?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美食?夏树你快跟我讲讲嘛。”
“现在没功夫跟你说,你先消停会儿。”夏树切断了她和夏知画的对话。
医院里人很多,夏树进入电梯, 电梯上下沉浮。
她的心也像是随着电梯的升降变的更加的沉重麻木。
落纱站在废墟和尸骨中的悲伤背影闪烁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姑娘,能帮我按一下电梯吗?我的手不方便。”一个穿着病服,手臂打了石膏的银发老太太走了进来。
夏树问:“几楼?”
“五楼。”老太太笑呵呵的,“谢谢你啊,姑娘。”
夏树替她按了楼层,摇头轻笑:“沒事,举手之劳。”
母亲的病房在四楼,不一会儿,电梯门开了,夏树怀着复杂的心情走了出去。
父亲还不知道她回来了,她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父亲正在给母亲擦身体。夏树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轻轻推门进去,叫了一声:“爸。”
夏长青的动作顿住,慢慢的转过身来,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自己女儿似的,默默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爸,辛苦你了。”夏树把带来的水果放在一边,有些不敢与他对视。
夏长青忽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并没有责怪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没有质问她去了哪里,怎么不给家里报个平安。只是不停的说着“回来就好”。
他似乎在担心她像母亲一样,再也不回来了。
夏树看着头发已经半白的父亲,和躺在病床上容颜憔悴的母亲,鼻头一阵酸涩,努力止住想要涌出来的眼泪。
“爸,我这两天会请一个护工,你不用天天守着。”
守着一个空壳,对于父亲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毕竟母亲已经回不来了,她热爱高空和自由,忘记了这里还有个深爱她的丈夫在等她回家。
她再次看到病床上的母亲时,心里五味杂陈。她很想欺骗自己,但是落纱是母亲这件事已经刻在她的脑子里了,她无法说服自己假装不知道。
夏长青诧异的看了看她,好像在责怪她不该说这种话:“不用,我自己守着你妈就行。不用花那些冤枉钱,我也乐意守着你妈。”
父亲一向固执,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夏树不想让他的余生都在陪伴一具空壳中度过,他应该像母亲一样,重新去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又通通咽了下去,只说:“你长时间不回去,夏叶会起疑。”
弟弟的高考已经开始倒计时,如果这时候让她知道了母亲的事情,肯定会影响考试,无论如何也得瞒到他高考结束。
果然,夏长青听到即将要高考的儿子后,犹豫了一下。
“爸,我现在和表姐合伙开了机构,赚了钱了。护工请的起,你就别担心钱的问题了。”夏树坐到父亲边上,劝慰道,“护工照顾也是一样的,你现在只管把自己活开心了,别的事情都不用操心。”
她想让父亲放下,不要再想着母亲有朝一日会醒来了。这句话她不能跟他说,但是她得让他至少不要沉浸在悲痛里。
夏长青垂着脑袋,沉默着,过了许久才说:“我亏欠了你妈,我不照顾她,不陪着她,我……我心里就是空的。”
父亲一直是个闷葫芦,心口不一的人,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夏树难过的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