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祉点头:“你现在是郡王,汗阿玛早就下令着内务府督办,府中又有福晋坐镇,确实用不着你做什么。”
“那就好。”陵光闻此,大是松了口气。
胤礽:……
陵光又说起景山学院的安排,“你之前说学院开学后,便可以组建研究团队。我想着过几天就着手办起来吧。到时候把尚书房这批助教讲师好好分配一下,选几个容易的项目让他们试着做一做。”
总要给徒弟们实验项目练手的。胤礽点头道好。于研究和教学方面陵光很是热衷,十分上心,他也能安心放开手让陵光去干。
胤禛听了,思忖了会儿道:“光哥,不如把小皇叔也叫上吧。”
他口中的小皇叔指的是赞扎。赞扎比他们大一辈,胤礽身为储君,又有先生这层身份,称呼随意。胤祉胤禛等人还是要尊一句皇叔的。
因有顺治、德妃、胤礽三大蝴蝶煽动翅膀,尤其胤礽这只蝴蝶还弄出了青贮饲料,在草原格局上直接插了一手,使得准噶尔应对喀尔喀的历史进程发生了些微变化,部分历史事件更改或延迟。
所以,本该在去年被派去苏尼特驻防的安亲王岳乐,没有前往。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冬日病倒,最终于今年二月辞世。
赞扎为岳乐老来子,平日里颇为受宠,父子感情甚好。岳乐这一去,赞扎伤心过度,病了一场,病好后也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胤礽一叹:“四弟说得对,把他也叫上吧。他虽在守孝,却也没规定守孝不可读书。再者,景山学院讲师不设官职,与入朝不同。如此也可让他过来教一教新入学的学子,他有事情忙,就不会一直沉湎在自己的情绪里了。”
陵光应下:“我前几日去看他,他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我再往安亲王府跑两趟,想来他会同意的。当初景山学院尚在修建的时候,他便期待得很呢。听说会让他做讲师之一,他老早就在思考教案了。”
胤礽莞尔。陵光是他见过的这个时代对理工科与制造学天赋最高的人。赞扎虽及不上陵光,智商与领悟能力也很强。区别在于,陵光喜欢教学与研究,但对比起来,他更喜欢研究。而赞扎则更喜欢教学。
可惜现今人手不够,只能让他俩两边都兼顾着。等过些年,形势好转,就可以让他们专注于自己最喜欢的事了。
几人又聊了些闲话,吃饱喝足,终于散去。
回宫后,胤礽按例先去乾清宫,彼时,胤禔也在,康熙刚看完他的课业文章。
胤礽神色闪了闪。自去岁被打回尚书房读书后,胤禔就勤勤恳恳读书,然后拿着课业来给康熙看。每回胤礽来找康熙,十次里,总有三四次能瞧见他。
“太子!”胤禔主动打招呼,行礼一丝不苟,态度十分恭敬。
胤礽笑着叫了声“大哥”。
“听闻今日三弟四弟的铺子开张,本该去恭贺的,可惜因为一些事情未能出宫。不知今日情形如何?”
“挺好的,很热闹。大哥虽人未至,礼却到了。三弟四弟都很高兴。”
客套话说完,胤禔松了口气,捧着课业道:“汗阿玛,儿臣先行告退,不打扰您同太子。”
说完,躬身退下。
康熙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胤禔变了,变好了,他本该高兴的,可心底里却极其不是滋味。
胤礽坐下来,一边给康熙泡茶,一边余辉扫向刚走出去的胤禔,眸光暗藏。
这一年里,胤禔不论对他还是对康熙,非但恭敬,有时还带了两分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又触怒了他,触怒了康熙一般。这样的姿态如何让康熙不心疼。
这就好比儿子做错了事,父亲在气头上下狠手往死里揍了一回。儿子怕了,再也不敢了,把臭毛病都改了过来。这是好事对吧?
可同样的,儿子也因此对父亲产生了惧意,变得又想亲近又害怕亲近,甚至父亲偶尔大声呵斥一句,他就会惊跳,变得草木皆兵。
这让做父亲的怎么想?自是又悔又恨又自责,思考着当日下手是不是太重。出于愧疚也出于某种想要弥补的姿态,会尽量放软自己的脾气,对儿子更好一些。
康熙这会儿就是这位父亲,也是这样的心态。
胤礽心内冷嗤。胤禔这番作为,不管康熙信不信,反正他是不信的。但能让一个性格冲动鲁莽的人,变成如今这副沉稳模样,一忍就是一年,不露破绽。胤礽更为惊心。
胤禔或许早就已经不是从前的胤禔了。
胤礽将泡好的茶递给康熙:“汗阿玛,都一年了,您还没消气吗?”
康熙怔愣。
“我瞧着大哥早就知道错了,您就原谅他吧。大哥早已成亲,女儿都有了,再这般呆在尚书房,没个差事,多没面子。再过一年半载便是三弟都要出阁办差了,总不能让大哥仍旧这般下去。”
康熙斜了他一眼,“你就不生气?”
“气啊!怎么不气!我拿他当哥哥,他背地里想捅我一刀,哪能不生气。可这都一年了,当初的气早没了。只要他不再想着捅我刀子,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他吧!”
一副觉得自己好不大度的嘚瑟模样,康熙失笑:“你都这么说了,朕再计较岂不显得小气?依你吧。”
胤礽:……明明就是你自己想让胤禔重入朝堂,就等着我给你台阶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