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哼了一声,默认了这话,又问:“吃过早膳了没有?”
胤礽摇头。
太皇太后忙让人摆饭。一样样的吃食端上来,那分量显然不是太皇太后一个人的。胤礽朝石令仪眨了眨眼睛,好似在说:看,孤说得没错吧,乌库妈妈一早准备着了。石令仪淡笑不语。
两人陪太皇太后用完膳,胤礽与石令仪起身告退,接着去了寿康宫。胤礽与太后关系不差,但也不算多好。敬重有余,亲近不足。因此按礼制一番三跪九叩之后,略坐下说了会儿话,便结束了。与慈宁宫的热络相比,客气而疏离。
乾清宫,康熙刚刚下朝,算着时间料想胤礽该来了,便听闻外头隐约传来熟悉的声音,康熙嘴角轻抿,不等奴才禀报,便出言道:“还不进来!”
不一会儿,胤礽走入殿中,身后跟着石令仪。
这是康熙第一次见石令仪。指婚前他是派人查过石令仪的。查过她的为人,查过她的品性,查过她的待人接物与处事手段,也听说她长相秀丽,却未曾让人画过画像,更未曾亲见。
他知道石令仪的闺名,知道石令仪在家中的地位,知道石令仪的许多事,却并不知她的具体相貌。
今日一见,康熙怔在当场,心脏不自觉收紧,呼吸都急促了两分。他没有说话,甚至说不出话,心中惊涛骇浪,无法平息。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康熙瞬间陷入头脑风暴,他不知道奴才们是怎么准备的,更不知道胤礽与石令仪是如何行礼的,他眼前的景象仿佛突然出现了扭曲,胤礽与石令仪的面貌开始一点点变得成熟与老成,与梦中人合为一体。
梦境里第一个场景便是他训斥胤礽不忠不孝,无君无父,生而克母,下令将胤礽圈禁。彼时,胤礽跪地哭求解释,陪在他身边与他一起跪着的人正是太子妃。而那个太子妃的长相同石令仪一般无二。
康熙心脏收缩更紧,面色泛白,身形战栗。
“汗阿玛!汗阿玛!”
梁九功察觉不对,近身唤道:“皇上,皇上!”
一句句呼唤将康熙的思绪拉了回来,眼前幻象渐渐退却,恢复正常,殿中胤礽与石令仪跪在下首,与梦中差不多的姿势,不同的是胤礽脸上并没有梦中的惊慌惶恐,唯有对他的担忧。
“汗阿玛,您怎么了?”
康熙深吸了一口气,悄悄将垂在身后的双手握紧,勉强找回神智。不能乱,一定不能乱!不能露出不对劲。胤礽刚刚大婚,朕不能出事,不能显现出异样情绪,不能让人传出不好的流言。
他定了定神,嘴角扯出笑容:“无事,想到朝堂之事,走神了一会儿。怎么了?”
胤礽微微蹙眉,那样子可不像是因朝堂之事走神。不说他不信,就连石令仪也不信,心下越发忐忑。
梁九功提醒说:“皇上,太子与太子妃已经行过三跪九叩之礼了。”
严格来说石令仪应在授封后才是太子妃,但她已经嫁进来,且是康熙指婚名正言顺的嫡福晋,距离所谓的“太子妃”也不过是差一个册封礼。
就好比后宫某些娘娘,康熙已给晋封,但册封礼押后执行一样,此时已可改称呼。因此梁九功这句“太子妃”若是不鸡蛋里挑骨头,倒也不算错。
康熙见二人还跪着,忙叫起身,又令奴才看座。
“可去过慈宁宫了?”
“去过了。早膳便是在慈宁宫用的。”
“寿康宫呢?”
“也去过了。”
康熙微微点头:“既如此,你们便先回去吧。朕还有些事要处理。”
胤礽愣住,康熙又道:“昨日大婚礼仪繁琐,你不是说累得慌吗?回去歇着吧。”
胤礽只得起身告退,带着石令仪出去。
殿中。
瞧见胤礽身影离去,康熙仿佛泄了一口气,颓唐瘫在座椅上:“梁九功,扶朕去内室。”
梁九功惊心胆颤,颤巍巍上前搀扶,“皇上可是哪里不舒服?可要请太医?”
太子刚大婚,皇帝就病了请太医?不出一日,便能传出太子妃刑克陛下的话来。此流言虽然最不利的是太子妃,但也不利于胤礽啊。
康熙摇头:“不必,朕只是有些累,歇一会儿便好。你守着乾清宫,此事朕不希望传出去,便是零星半点的只言片语都不行,你可明白!”
对上康熙凌厉的目光,梁九功心头一惊,连忙应下。
另一边,胤礽与石令仪已经回了毓庆宫。石令仪欲言又止:“太子,皇上……”
“汗阿玛不是说了无事吗?该是被朝堂之事累着了。这几日朝堂事多。”
这样的说辞,石令仪哪能安心。她刚成亲,第一日见公公,公公还是皇上,皇上的态度几乎可说决定了她往后的命运,偏偏今日的情形尤为不对。
正想着,便听外头说乾清宫派人送了赏赐过来。一堆的东西,琳琅满目。胤礽指着各色珍宝对石令仪说:“大多是女人家用的,可见全是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