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纯在小瞳惊讶的视线中走进房间冲花见郑重地行了个礼：“花见大人。”
“你认识我？”花见好奇地问。
“您的长相和月大人非常相似，您一来她就知道了。”
花见望向旅馆后被湮没在夜色和大雪中的山，她许久没见母亲了。自从她可以变换人类形态之后，母女俩就很少见面。
上次见面还是在月得知她捡了景光回家。
关于她后来加入特异科，用人类身份去上大学等等的态度都是请熟识的人类异能力者转达的。
“你替我留在这里，我去见我母亲。”
花见本来想跟景光说一声的，见他还在帮忙查案，想想自己很快就能回来作罢，将因雪妖的妖力从亡灵变成雪女的高山纯变做她自己的模样离开了旅馆。
小瞳目瞪口呆地见证全程，等花见消失才看向陌生又熟悉的高山纯。
“姐姐，真的是你吗？”
高山纯顶着花见的壳子，露出来的皮肤却透着股惨淡的白，她没有温度，不敢抱小瞳，只欣慰地瞧着长大了许多的妹妹。
“你知道是我才找灵物侦探来的对不对？你想见我？你不害怕吗？”
小瞳猛摇头，不管不顾地扑上前抱住她，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我不怕，只要是姐姐我就不会怕。你活着的时候保护我，难道死了就会害我吗？”
她眼泪流得越来越凶，最后忍不住嚎啕大哭：“姐姐，我好想你。”
高山纯慌乱着想要推开妹妹，却感觉到温度从她身上传递过来，健康的红从白中泛着紫的手指尖开始蔓延，一寸寸侵染皮肤。
她愣住了……
门外响起杂乱又匆忙的脚步声，门被猛然拉开，一群人挤在门口，脸上担忧在触及到这一幕时变成错愕。
“花见，怎么了？”
两只猫没那么多顾忌，还以为花见怎么了，立即冲进房间。
景光表情疑惑地站在门口问。
“没事，我问小瞳关于委托的事情，提到她的姐姐，她有点难过。”
高山纯知道景光是和花见一起来的。但她没看出对方的身份，还以为他和其他人一样是普通人类，想着要帮忙掩饰花见本人不在这里的事。
小瞳努力平静下来，胡乱地抹干净眼泪表示歉意。
见没事，大家就又准备回去继续研究佐佐木的死亡事件，高山纯看见人群最后的杉山正人，眼底凝满寒霜。
老板娘又出现，告诉侦探们案发现场的和服的确属于五年前去世的小纯。
除了杉山，其他三人表情都有异样。
这下总算引出来高山纯和他们几个的关系的话题，在去调查被潜入过的高山纯生前居住的房间时，侦探们终于从他们的叙述中了然了动机。
更早之前，高山纯跟他们四个都是好朋友，中学时代就认识，其中只有杉山是转学来后才加入的。
考上大学后，杉山和高山纯开始交往。
可是好景不长，佐佐木的出现导致两人的感情破裂，没多久就分手，而后佐佐木就跟杉山在一起了。
池田他们三个都讨厌佐佐木，这次来旅馆本来是想来祭奠高山纯的，谁知道杉山把佐佐木也带来，导致几人之间的气氛就完全没和谐过。
而杉山的动机，看他在餐厅猝不及防挨的那巴掌就知道了。
在高山纯的房间找线索时，毛利小五郎抱拳站在门口随口问：“所以故意在死者身边放去世的朋友的衣服是为了表示动机跟对方有关？”
高山纯脸上闪过讽刺，低声道：“不只是这样，还是为了跟雪女的传说扯上关系吧。”
几个侦探同时转头看她。
柯南问：“什么传说？在尸体旁边放和服，上面还有雪堆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高山纯突然意识到自己扮演的是花见，刚来的她不应该这么清楚本地流传的雪女传闻，正犹豫的时候，小瞳开口替她解围。
“我们这里流传的故事里，雪女是被丈夫和丈夫的情人杀害后变成的，她替自己报了仇，后来还会专门对那些被背叛妻子的男人下手。被雪女杀掉的人身边就会出现白色的衣服和雪堆，衣服就是雪女用雪变出来的。”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杉山正人。
他尴尬地说：“我是和小纯和平分手后才跟优香在一起的，成年人谈恋爱分手不是很正常吗？这也不能说我背叛小纯吧。”
才怪……
柯南顶着半月眼，就刚才从池田他们是三个的叙述，分明就是杉山劈腿了佐佐木才会被高山纯分手的。
等离开高山纯的房间，时间已经不早了。
没找到直接指认杉山是凶手的证据，柯南跟服部都很无奈。
两人回到房间复盘了调查经过，听到走廊上的喧闹，他们出门查看，发现池田他们都挤在杉山门口。
服部双手插兜走过去问：“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石川秋子说：“杉山不知道在房间里做什么，一直发出奇怪的声音，我被吵得睡不着，准备来找他，翼君和千穗理也跟我一样。可是他始终不开门。”
就在此时，屋里灯光亮起，所有人脸色骤变。
投到门上的人影脚下悬空着晃晃悠悠，脖颈处清晰可见系着绳子的影子从天花板垂落将它吊起。
服部撞开了门，发现吊在上面的就是杉山正人。
而正对着房门的窗户外，正站着个披头散发，面色惨白的白衣女人，她像是故意站在那里被人看见，还朝众人阴惨惨地笑了笑，身影慢慢后退。
大雪还是没有停，晚上灯光能见度也有限，几米之外她的身影就彻底消失了。
柯南震惊后迅速回神，冲过去扒上窗户打开手表电筒查看窗外的雪地，他瞳孔微缩，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没有，什么都没有。
雪地上一片平整，只有雪花在不断落下，刚才从众人面前后退又消失的女人真的没有留下脚印。
这怎么可能！
服部吞了吞口水，勉强找回声音：“喂工藤，你也看到了吧，那个女人……”
“啊，看得很清楚。”
两人同时回头，杉山之外，池田，石川和石田三人都在，若论动机，只有他们三个有可能杀掉杉山。
三人集体震惊到灵魂出窍的表情不似作假。
毛利小五郎已经把杉山的尸体取下来，摇头说：“人已经死了，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十分钟。”
安室透住得比较远，站在人群最后面。
瞅见花见比自己还晚来几秒，正想问她有没有看见那个诡异之极的女人，瞄到景光数九寒冬的脸色心生诧异。
房间里面，柯南和服部开始调查杉山的尸身。
高山纯眼神复杂地看向几个昔日好友，转身要走，却被景光钳住了手腕，抬头只见他头也不回地沉声开口。
“你不是花见，你到底是谁？”
第37章 愉快玩耍的第三十七天
又死了一个杉山正人，旅馆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
柯南跟服部都在认真调查现场寻找线索推理犯人，毛利小五郎不在状态，靠谱成年人安室透旁观两个高中生侦探的调查过程，心里头已经知道犯人的真正身份了。
但大家刚打开杉山房间的门时看见的那个诡异女人在众人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下谁还睡得着。
尤其是在老板和老板娘听到他们描述的女人相貌特征时脱口而出那是两人死掉五年的大女儿的情况下。
会客室的灯兢兢业业地亮着，灯影下大部分人都在。
小兰跟和叶以及小瞳则早已进入梦乡。
柯南和服部作为直视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女人的第一视角目击者，正在强烈的怀疑人生。
他们两个亲眼目睹女人退走，雪地里却什么痕迹都没有。
事后也确定不是幻觉或是投影，是真真切切有那么一个人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消失，而那个人据说已经死去五年了。
“安室先生，你觉得这个案子是雪女做的吗？”
柯南说着，视线不受控制地掠过最有可能是凶手的杉山的三个同伴，最后落在不知道为什么反常沉默的「花见」身上。
还好小兰跟和叶都不在，否则那一幕怕是要吓得她俩连夜逃离。
杉山的脚下同样放了盛着雪堆的和服，是从佐佐木的死亡现场拿过来的，上面有没有残留凶手移动的时候留下的痕迹还要等鉴识科调查后才知道。
安室透知道灵物的存在，但他也确信案子是人为而非灵物作祟。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池田三人：“用雪堆跟和服牵扯到雪女传说只是凶手转移视线的手段罢了，调查完现场，凶手是谁不是很明显了吗？”
三个侦探的视线都落在双手不自觉攥紧衣角的石川秋子脸上。
撇去那个诡异的女人不提，案子本身其实是很简单的，看得出凶手是预谋杀人，现场布置得很干净，几乎没有能指认凶手的证据。
只是几乎……
察觉到侦探们的视线，池田翼警觉道：“你们怀疑秋子是凶手？”
“不是怀疑。”柯南低声说，“死者留下了指认凶手的死亡信息，我还找到了这个。”
他取出手帕摊开，是没打开的糖果，包装上沾着猫毛，从毛色看是属于伊达的容器西森猫猫的——石川秋子有低血糖的毛病，随身带着不少甜食，糖果是其中之一。
柯南下午看到过她吃这个糖。
她没有分给别人，也是三人中唯一下午跟伊达互动过的。
柯南说：“这是伊达在尸体斜下方的桌子底下发现的，应该是你捆绑杉山先生时不小心掉落的。”
伊达坐在景光旁边，听见柯南的话低低地喵了一声。
石川秋子愣了愣，转头去看伊达，从那对釉绿的猫眼中仿佛能看出温和的惋惜。
可能是实施时出了什么意外，石川在把杉山吊起来后没有仔细检查，被他在挣扎时留下了指认的证据。
他脖颈上留下吉川线，痕迹很深，可见死前挣扎得十分痛苦，指甲粘着血液和皮肤的碎屑，池田他们听到的奇怪声音其实就是被吊死的杉山在挣扎。
只是他被吊住脖子，根本无法呼救，听到动静的池田还很恼怒，石川秋子则是故意无视。
大约是知道自己死定了，杉山在咽气前留下了凶手的名字，是用他自己的血勉强在衣袖写了个歪歪扭扭的「石川」，最后一划还没能写完。
但是指向已经很明显。
沉默许久，石川秋子释然地笑笑：“我承认，是我杀了杉山。”
顿了顿她自嘲地说：“本来我没想这么快动手，毕竟这次来是祭拜小纯的，可他不该选在这里杀佐佐木，还用小纯的衣服扯什么雪女的传说。既然他都这样做了，我不用同样的方式回敬他怎么对得起小纯。”
服部问：“所以你是为了给那位去世的好友报仇？”
“对，就是为了小纯。”
石川犹豫片刻，看向旅馆老板夫妻，先跟他们道歉，在旅馆里杀掉杉山肯定会给旅馆带来不好的影响，可她没忍住。
高山美幸已经红了眼眶。
“小纯不是自杀的，是杉山杀了她再伪装成自杀，我用了五年的时间才确认这个事实，还是杉山他自己喝醉酒说漏嘴的。”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了，高山纯低头听着石川讲述自己被杀的过往，心头很平静。
她只是为石川秋子感到难过。
已经过去五年了，她自己都没有选择在死后去找杉山复仇，而是放不下家人又回到了这里。
没想到秋子会在这时候为了给她报仇杀死杉山。
当时她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救回杉山把秋子拽回去，只能用诡异的现身试图打乱侦探们的推理，没想到是徒劳，她根本没注意到杉山留下的信息。
找出了凶手，背后却藏着这样悲伤的往事，柯南和服部都很唏嘘。
等众人都散去后，两人就把注意力转到了那个诡异的女人身上，他们仍觉得难以置信，不愿意相信真的有雪女这种不柯学的存在，亲眼所见又不容他们不信。
柯南想起花见自称灵物侦探，忍不住想去问问她疑似死而复生的高山纯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折腾都快十二点了。
各自回房间的路上，柯南和服部走在最后，前面就是沉默的「花见」，景光和三只猫猫。
正想开口叫住「花见」时，柯南蓦地瞪大眼睛。
“花见姐姐你……”
高山纯愣了两秒才想起来是在叫她，停住脚步一回头，正要询问柯南叫她有什么事，发现所有人表情惊愕地看着自己。
后知后觉地低头，她沉寂了一晚上的表情终于露出裂缝。
走廊明亮的灯光下，背后是院子里被大雪遮得密不透风的景观绿植和一刻未停的落雪。
而她的身影像被侵了湿意的水彩画，迅速地变浅变淡，脸上原本健康的血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花见的外壳逐渐剥离，露出她原本的样子。
安室透下意识上前将柯南和服部挡在自己身后。
景光则是在意外的表情后露出深思，望向院中漱漱落下的大雪，那已经不是雪了，是高山纯不受控制逸散的妖力。
老板和老板娘夫妻满含期待又像是怕惊动什么似的小声问：“小纯，真的是你吗？”
高山纯明白自己今晚因石川杀人的事心神不定，妖力失控，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明天一早，他们所有人都得被雪活埋。
她深深地望向父母和昔日好友们，转身径自走进了雪幕，立时消失在众人面前。
随着她的消失，纷纷扬扬了半个晚上的雪突然停了。
柯南和服部！
“这是怎么回事？花见姐姐她……”柯南表情呆滞地看向神色自若的景光，“她被雪女吃掉了吗！”
景光：“……”
他好不容易说服了大家各自回去睡觉，自己在花见的桌边坐下定定地看着窗外，等她回来。
伊达，萩原和松田趴在榻榻米上，和他一起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