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茧冰心——宋思樵
时间:2022-04-23 08:3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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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盼云本能地打了个冷颤,额上轻轻溢出了冷汗,“好,我答应你,姑姑,我会尽力去做,只是——”她咬着唇颤声说:“我并不认识韩孟禹,他又不住在雅轩小筑,我该怎么去亲近他?”

  苏曼君好像暗松了一口气,“这根本不是问题。说起来这个韩盂禹,你也不是完全不认识他,至少,你听过不少他制作的录音带。”

  “什么?姑姑,你该不会是指……”苏盼云期期艾艾的连声音都变了。

  “没错,他就是你很欣赏的那个作曲、作词家隐尘,也同时是祥安医院的内科大夫。”苏曼君面无表情的慢声说。

  苏盼云心头像压上千斤巨石一般沉闷而苦涩。她不解地蹙眉轻问:“姑姑,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的?”苏曼君替她说出来,她轻轻扭着嘴角冷哼一声,“他是我们的敌人,对于打击敌人,我一向是冷酷、无情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喏,拿去,这是他的个人资料和背景,你给我好好的研究阅读,然后,再去完成你的复仇使命!”接过苏曼君手上那一叠沉重的资料袋,苏盼云脆弱而不胜负荷地直觉双腿疲软,几乎站不直身躯。

  她的生命仿佛这一刻开始进入危险而随时会让人灭顶的暴风雨中,再也看不见燃放着希望、梦想的阳光。

  她昏乱如麻地想起下午她和汪如苹一段对白,不禁凄然的绽出一丝苦笑。命运果然是如此现实和残忍,善变无情得令她毫无还手的余地!

  苏盼云从机车后座跳下来,望着温可兰盈满担忧而不以为然的眼眸,她拉拉像皮肤一般贴裹在她那曼妙玲珑、曲线毕露身上的紧身衣。

  “别这样直勾勾地紧盯着我瞧,害我紧张得都双腿发软、手心冒汗。”她细声细气的对温可兰说。

  “你会紧张吗?瞧瞧你这一身惊世骇俗的打扮,戴着一头又鬈又新潮的假发不算,还有身上这件连玛丹娜都不敢恭维的紧身衣和牛仔裤,再加上你那一脸上了妆、美艳得可以夺走任何男人呼吸的开麦拉face,你一路上都敢落落大方、神闲气定地坐在我后头,不怕那些眼睛只顾着吃冰淇淋的驾驶员为你引发连环车祸,怎么,我才不过多瞧你几眼,你苏大‘祸水’的理智又抬起头了,懂得紧张,懂得你在玩一桩多么危险任性又愚不可及的游戏?”温可兰挑起眉,语气咄咄的说。

  苏盼云愁眉深锁了,她祈谅而无奈的看着温可兰,“可兰,我拜托你嘴下留情好不好?你明知道我并不乐意这么做,但,我并没有另外选择的余地!”

  “没有多余的选择余地?”温可兰颇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我真不懂,我认识你那么多年了,你并不是那种没有主见,没有自己的判断力的女孩子,怎么,你姑姑说什么你都不敢违抗,任由她牵着鼻子走?!就算你要报答她养育你的恩情,你也不必把自己打扮成比玛丹娜还露骨冶艳的性感小猫啊!就为了去蛊惑韩盂禹,把他玩于股掌里?盼云!你这是什么见鬼的报恩方式?你这是愚孝,你知道吗?”

  苏盼云心头掠过一阵酸楚的悸动,她垂下眼睑,从喉头里发出一声深沉幽然的叹息:

  “可兰,你说我是愚孝也罢,是个没有自己意志力的傀儡也好,我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撇开我和韩家这笔血海深仇不说,就算是我姑姑命令我去做,我也要尽力去演好这出戏,不管我心里有多不愿意,因为,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为了抚育我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她这个做姑姑的已经牺牲了一辈子的幸福,包括女人最珍视的青春美貌——”她在温可兰张嘴欲辩驳之前,轻轻挥手制止她,“可兰,你让我把话说完。我相信任何人,只要是有感情,还知道感恩图报的人,在经历过我的遭遇,在目睹我姑姑为了抚育我所忍受的委屈和艰辛之后,没有人会拂逆她的任何意愿的。你不知道,在我待在香港念小学的那段餐风露宿的日子里,我和姑姑过得有多么辛苦和悲哀,我们几乎跟一般需要靠救济、施舍度过悲惨而没有希望、不敢奢求明天的低收入户没有两样。有时候一天只能靠啃白面包、白开水来裹腹止饥,穷怕了,饿过头了,姑姑就叫我拿个破碗,伪装成被遗弃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去博取过住行人的同情和施舍,而她,就四处打零工,替人家帮佣洗衣,甚至……连拾破烂这种贫贱卑微的工作,她都忍下强烈的自尊心抢着去做,目的只是为了让我念书,让我不要成为失学的盲童。为了来台湾栖身,她甚至不惜委屈自己跟个年纪可以做我祖父的男人同居,凑足了机票费,她就毅然和那个老男人分开,带我来台湾,她去工厂做女工,一点一滴辛辛苦苦赚钱供我念书,直到我大学毕业。对我这个只会连累她的小包袱,她付出了她一生的精华,今天,不要说她只是教我去迷惑仇人之子,就算她要我手刃敌人,我也只有豁出一条命去做!可兰,你能了解我这种别无选择、义无反顾的心情吗?”

  “我……”温可兰一时哑口无言,她皱皱眉,然后又困惑的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我老是觉得怪怪的,对于你姑姑的说词,我认为事情可能并不像她所讲的那么单纯,但,我又一时找不出漏洞和疑点,唉!”她没来由来地打了个寒颤,“总之,我觉得你姑妈实在是很可怕,居然想用这种杀人不用刀的方法来教你复仇雪恨,替天行道,真是阴狠毒辣,想起来就教人毛骨悚然。幸好,我不是你姑姑的敌人,否则,我恐怕连睡觉都不得安宁。依你姑姑为了复仇无所不用其极的个性,我想,她大概有通天的本领,连周公都能一起收买,让得罪她的人夜夜惊魂,自动暴毙!”

  她的挖苦和讥讽令苏盼云觉得难堪极了,“可兰,别这么说她,她也是……大概是积怨太久,太深了吧!”

  温可兰耸耸肩,“好吧!我不消遣你们家的太上女皇。”接着,她眯起眼,再次细细打量着苏盼云那一身俏丽、大胆、醒目,带着几分野性美的装束,“盼云,说真格的,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你的老同学,你穿戴这一身犹如脱胎换骨的行头走在街头上,我一时之间还真的认不出来哩!”她佩服地先是猛点头,然后又猛摇头,“你姑姑还真是人精转世的,亏她想得出来,居然能把葛莉丝凯莉摇身一变成玛丹娜。可是,你确定能骗过那个韩孟禹,而不会穿帮吗?当医生的,不是通常都有一双异于常人的透视眼吗?万一他认出你是为他父亲撰稿的苏盼云,和你这位贸然闯进他小木屋的俏女郎是同一人怎么办?”

  “不会的,你不是说你差一点都认不出我来了吗?何况,韩孟禹好像跟他父亲闹僵了,两个人冷战了很久,我到雅轩小筑半个多月了,都不曾见他回来过,所以,他一时之间还见不到我这位苏盼云,而只选择在晚上出现在小木屋的沈娉婷是一位时髦爱漂亮,个性活泼好动、有点阿沙力、有点离经叛道、有点虚荣心的女孩子。而且她是香港进口的,操着一口不很流利的广东国语,和文静内向、矜持典雅的苏盼云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女孩子。”苏盼云胸有成竹的说。

  “是吗?看来你把所有的细节都掌握得一清二楚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突然回到雅轩小筑呢?这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他只跟他爸爸呕气,又没有跟他妈妈闹意见,所以,他还是有可能回去探视他妈妈。”温可兰脸色凝重的提醒她。

  “我才不怕他回来呢!他回来我才能以另一种截然不同典型的面貌来迷惑他,按照我姑姑的安排,步步为营地对他施展若离若即、欲擒故纵、双面娇娃的迷魂计,让他夹在苏盼云和沈娉婷两个宛如冰与火的女孩中间左右难为,进退维谷,细嚼爱情的苦果。”苏盼云慢条斯理的说。

  温可兰背脊骞地窜起一阵凉飕飕的麻意,“别说了,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老天!”她夸张地拍抚着自己的额头,“只希望那个韩孟禹不会被你搅得丢了医生的饭碗,精神错乱,医生做不成,反而住进松山疗养院,为精神病患者作曲,每天高唱乌龙院万岁的神圣乐章!”

  “可兰,你——”歉疚宛若利针一般戳进苏盼云充满矛盾、挣扎的心窝里。

  “好了,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只是你的好朋友,斗不过你们家那位威力无远弗届的太上女皇。我只有两件事想提醒你,第一,你准备拿那个对你情有独钟的痴情种子曲公子怎么办?你可知道这家伙七天禁令一过,才知道你这位让他魂萦梦系的佳人儿早就离职而不知去向了,他找你姑姑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乎就神通广大地缠上我这个活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倒楣鬼了,你知道吗?我快被他烦得耳朵长茧,每天都得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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