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刚吃饱,妾身陪你在回廊上走走,一块儿消消食。”
岂知她一脚还不及跨到门外,眼前倏地一道黑影袭来,待定睛一瞧……欸欸,说什么坚决不允他近身?全是痴人说梦!
她又落入男人臂弯里,足不沾尘,被他拦腰横抱。
“夫人若想一块儿消食,本侯倒觉得可以再试几回下午在书房里的那些活儿。”
“宋观尘!”羞恼地狠槌了他胸口一记。
他呵呵笑,往昔的冷峻被融得涓滴不剩,一脸被插得很舒心畅快似的,果然病得不轻。
一气之下好像下重手了,她下意识揉着他的左胸,表情仍满满纠结。
“侯爷先听妾身把话说完好吗?你、你这样频繁清空,毫不闭锁,绝非练气之道,侯爷还需克制,身强体健才是一切根本,妾身还想长长久久伴侯爷左右。”
说大实话,宋观尘当下是真真切切愣了好大一下。
他好一会儿才意会过来,怀里的人儿是在为他忧心什么,忽地仰首大笑,他双肩颤抖得厉害,胸膛内的鼓动震得她也跟着轻颤。
他抱着她坐回圈背椅上,口吻像个恶霸,道:“敢质疑本侯的身子骨不耐操不耐用?哼哼,看来是得再好好欺负夫人一顿,让你明白明白。”
嘴上这么说,下巴却搁在她脑袋瓜上蹭了蹭,双臂仅松松地环着她,不似下午在书房时那样蛮横霸道。
苏练缇松了口气,脸微红,她握住他的手指,抬头近近看进他的眼底。“侯爷愿意听妾身说话了?”
“说些好听的,本侯自然愿意听。”宋观尘眉峰微蹙。“若要提什么不愉快的,夫人的小嘴还是用来多亲亲本侯即可,话就别说了。”
苏练缇捧正他的脸,凑上去就往他嘴上重重亲了一记,随即道——
“妾身道张嘴,既要用来亲侯爷,也要说些令侯爷不愉快的,非说不可。”杏眸瞬也不瞬,神情坚决。“侯爷不欲妾身与瀚海阁卓家接触,我明白侯爷内心顾虑,多半是怕妾身为了挖出卓府的肮脏底细,一下子陷得太深,把自个儿拖进险境。”
宋观尘俊颚一绷。“你明白就好,本侯如何能任你……”
“正因为明白,所以才跟侯爷商量啊!”她打断他的话,将他的指握得更紧,脆声快语又道:“要扯掉瀚海阁卓家那一层道貌岸然的外皮,令世人看清楚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就需得铁证如山。上上一世,卓家为了让我安分地把萱姐儿交出,身为瀚海阁阁老的卓老太爷曾令卓大公子领我进到一处密室。
“那处密室位在卓府宅第的大祠堂内,很是隐密,首先要找到机括,妾身记得,那机括是一小座九宫格,得按顺序操作方能打开进入密室的门,而那间密室里全是与密家有至关紧要的物证,一旦将其公开,相信定能震惊朝野,打得他卓家现出原形。”
宋观尘问:“那座九宫格机括的位置,可还记得?”苏练缇不点头也不摇头,语气倔强。“不管记不记得,妾身得亲自去看。”
“不准!”斩钉截铁。
“侯爷!”她摇了下他的手,努力说服。“你我重生到了这一世,因而改变了太多人事物,很有可能卓家那一处供奉密教灵契的密室亦有所变化,说不定不在原来地方,又说不定机括变了,有太多不确定,所以总要先找到那个所在,才能拟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宋观尘鼻翼轻歙,一脸不痛快。
“侯爷别恼妾身啊……”她再接再励,眉目郑重中带着温柔,连嗓音也轻柔缓下。“卓府宅第我定然较侯爷熟悉,妾身想过了,就光明正大踏进去,再悄悄行事,不会有什么危险。”
“本侯不……”
“妾身起誓,一但确定有那间密室,绝对不再深进,一定跟侯爷有商有量!”高高举出三根纤指,带乞求的眼底潋滟满满水光,好像他如若不答应,那双眼睛就要落泪给他看。
“你……”宋观尘咬牙切齿,火气扑腾,一副想把她吞进肚里了事又舍不得的模样,最后恨恨道:“要进卓府宅第,你只能跟本侯一块儿去!”苏练缇微怔,倏地笑开怀,捧他的脍又重重落下一吻。“有侯爷护着,便是万无一失了,侯爷待妾身真好。”再亲。
“错了,本侯不想待你好,本侯只想欺负你,狠狠欺负。”单事按在她纤细的颈后,加深与她的唇舌缠绵,语气听起来满满不甘心。
苏练缇柔声轻叹。“好,那妾身就任侯爷欺负一辈子。”
她放任身子软软依偎过去,两手环上他的腰,牢牢将他抱住。
年关将近的这些日子,锦京里突然流传起许多“听说”的事。
听说,前些时候“幻臻坊”的大姑娘、如今亦是宁安侯夫人的苏练缇回坊中巡视,被瀚海阁卓家大公子的孟浪行径给冲撞了,好死不死还被宁安侯逮了个现行,若非自家夫人息事宁人,怕是卓大公子那文秀身板都不够让宁安侯抡上两拳。
又听说,宁安侯夫人某天忽然对身边的亲朋好友发出感慨,说是一年已近尾声,开春就盼个新年新气象,若论新年何所愿,她没什么大奢求,就希望身边至亲之人一切安好,但如果真要说出一个小小私愿嘛,也仅是格外想逛逛锦京卓家的宅第。
这是为何呢?那又得回归“听说”二字。
听说啊,全锦京城里就数卓府大宅中的冬日雪景最具特色,还听说,卓府有一座巧夺天工的“松石红梅园”,顾名思义,那就是一座遍植着长青老松和火红寒梅,并且佐以各式各样石峰山柱所造就而成的大园子,加上东雪覆盖,定然更添风情。
听说宁安侯夫人当时是这样感叹的——
石峰多奇,老松翠绿,红梅夺目,与冬雪的纯白交错,那颜色层层又叠叠,……欸,光用想像都觉手痒,都能画出他十几二十张绣样,欸欸……每张绣样就是一幅画,任大任小,可寻常单绣更可组合成一件大作,好想进那座‘松石红梅园’好好临摹一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