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飞蛾扑火,也不会这般空落。
梁予衡没有留在北京,甚至连S市也没有去,他选择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陌生到不曾在他们的口中提及过。
原来,一个人绝情的样子,是这般,有一次,有两次,甚至,可以变本加厉。
这个世界荒唐的时候,会在你即将迎接日出时,骤然颠倒黑白。
从此末日颠沛。
梁予衡永远记得那一年校庆的热闹鼓点,记得公交站台上女生晃着脚百无聊赖的等待。
然后在他按下快门的时候,佯装生气的通红的脸。
只要等待几日,他就会回到她身边,然后告诉她,有一个人,那么喜欢她。
喜欢到,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她。
他想告诉她,他们要做三年的同桌,然后考同一所大学,在未来的同一个城市里,看尽灯火。
平平顺顺,理所当然。
这大约就是最美的契约了。
直到他勉为其难地参加那一场家宴。
“阿衡,这是你季叔叔。”印思琪为他介绍,“也是缘分,我不久前才知道,原来他也在槐隅待过呢。”
你看,多讽刺。
做了季晓这么久的对门,那老照片上的男子,竟然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季氏兄妹讳莫如深的人,即将也要成为他的父亲。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梁予衡看向印思琪。
印总,一个可以戴着无懈可击的面具,对女生笑着说我是阿衡的妈妈的人。
一个可以丝毫叫人瞧不出端倪地给秦女士和季晓带礼物的人。
一个可以在爷爷的灵堂前感谢对门的邻居,却只字不提的人。
呵——
也是,她说什么呢?
“我也是才知道,原来你是梁老师的孙子。”季琛对他点头,“老爷子以前常提起自己的孙子,说起来,你该是与我女儿一般大。”
女儿吗?
梁予衡忘不掉女生说起爸爸时的眼神。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想着,曾经就是这个人,托着女生让他坐在自己的脖子上去摸奖。
可那,竟然是她对爸爸仅有的记忆了。
他盯着眼前的两个人,只有印思琪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也是在他的逼视下,印总终于妥协:“是,一直都知道,但是,这并没有什么。你季叔叔说过,秦老师很好强,我何必提?我也是真心喜欢小姑娘,所以才给带了礼物,不是吗?”
他竟无言反驳。
心口的沉痛酸涩像是要喷薄而出。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只觉他们那么面目可憎。
“最后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印总没有迟疑:“在你爸爸的事情之后,之前去港的时候确实接触过,但是近期才确定的。梁予衡,你不要这样质问的语气,我现在也是在尊重你。”
尊重。
你尊重个屁。
生平第一次,梁予衡那么想要向全世界骂一句脏话。
而第一个骂他的人,是季学亭,那大概是知道的第二个人。
【冤有头债有主,季琛和你妈是他们的事情,我不想骂你了,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
【离我妹远点,她喜欢你,我不想她最后无地自容】
【别对我妹好,她会误会】
【就算你们在一起,等她知道了,也不会长久的,她会恨自己】
【我们不需要父亲,我们各过各的,好吧?梁予衡,如果你对我妹还有一点喜欢】
梁予衡想,如果,如果他有一点叛逆,他都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