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疏尔欣喜:“好。”
“好什么?”
“灯会,不见不散。”
咔!结束!
周皆原有些愣神,眼看这葛疏尔要走,他抓住她的衣袖。葛疏尔回头,等他说话。周皆原却始终不开口。半晌他开口:“抱歉,有些恍惚了。”
葛疏尔摇摇头,“是你太累了。明天拍摄,不见不散。”
周皆原接下来有一场杂志要拍摄,他坐在车里,觉得有些不对,拿出剧本翻看一会,发现今天最后一场戏,唐皎皎的台词到灯会二字就结束了,哪来的不见不散呢。
周皆原问一边的经纪人:“葛疏尔多大了?”
喻晓言在看手机,“刚26岁。怎么想起问这个了,你以前不怎么关注其他演员的啊。”
“没事。”
十一月二十八,周皆原和葛疏尔去棚拍海报。到的时候,正值中午,葛疏尔在吃饭,她边吃边看着一档综艺节目,油糊了一嘴,助理去买水了,她搜了身上几个口袋,一张纸也没有。
“26了,怎么吃饭也能吃的嘴上全是的。”周皆原将湿纸巾的封口打开,递给她。
葛疏尔没想到他这时候出现,有些尴尬,接过说了声谢谢。
周皆原毫不在意,坐在她旁边,正瞟到她在刷综艺节目,仔细一看是前段时间自己上的一期。
他随意问道:“这一期好笑吗?”
葛疏尔回答:“其他人没什么幽默细胞。但你是里面最有意思的了。”
周皆原听她这么说,不禁有些莞尔。
“你吃饭了吗?”葛疏尔问他。
周皆原点头,开玩笑般说到:“我到饭点不吃饭,会发脾气。”
拍海报时,两人非常默契,只需要摄影师提几句,就知道该怎么配合动作。
“好,最后一个动作了,拍完收工哈。”摄影师摆弄着机器,喊了一嗓子。
“最后一个动作,你们俩坐在案桌前,周老师抬头看着远方,葛老师拿着花深情凝望他的侧颜。”
葛疏尔看着手里的玫瑰,向工作人员问:“是只有玫瑰花了吗?”
工作人员不懂她的意思,“不是,但是玫瑰拍出来比较鲜艳哦。”
葛疏尔将玫瑰递给对方,“换成月季吧,剧本里是这么写的。贴合剧情需要为好。”
拍摄完毕,摄影师大致阅览了电脑里的片子,夸赞道:“两人真是怎么拍都好看,我最喜欢最后一张,你们看,这朵花和葛老师多衬啊。眼神也很到位,感觉连花也是爱慕周老师的。”
周皆原看着照片里的人,觉得熟悉又陌生。她好像是葛疏尔,又好像不是。自己好像是自己,又好像不是。
傅鸿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唐皎皎,看她喜欢吃,便也开心的笑了。他带着她穿梭在人群纷乱的集市中,亲自为她选了几盏最艳丽的花灯。小孩们从他二人身边跑过,调皮的扔了几个炮竹,傅鸿立马捂住唐皎皎的耳朵,唐皎皎朝他咧一口大白牙。
到了河边,唐皎皎气鼓鼓的问傅鸿:“说好不见不散,怎么让我等这么久啊。”
傅鸿不看她,却盯着花灯,装作叹气:“准备了礼物啊。但是皎皎被它搅得心情不好,那我这就丢了罢。”
说完,他就要往河水里抛什么物什,被唐皎皎拦下。“你存心逗我呢。我知道你不会丢的。”
傅鸿歪头,笑着问:“为什么?”
唐皎皎不答,往河里放了一盏花灯,闭着眼,双手合十。她在许愿。
“因为我看见了,你塞在怀里的。”
【如果真要问,这世间的人会不会再相遇,我没办法告诉你答案。
可你们已经遇见了,不是吗。】
第四章
“那你说,我怀里的东西是何颜色?”傅鸿定定的看着她,急于等到一个答案。
“红色吧。”她这么说。
唐皎皎停顿片刻,上前将傅鸿拥住,静默里开口:“……是哥哥来迎娶我的聘书吗?”
“是。“
“让皎皎久等了。”
周皆原和葛疏尔被邀约上了同一个综艺节目,是对佛说缘影视剧的预热。制作方在这部剧上砸了不少钱,十分看好,已经挪为头目剧发展,所以宣发方面不希望落后,要他们两在播出期间的营业不能低。
周皆原最近工作太紧凑了,身体有些吃不消,但工作没办法延后,只能硬着头皮,作息紊乱的赶通告。他从休息室出来,遇见葛疏尔,本想走近多说两句话,却想到两个人的身份不妥,加上自己不舒服,于是朝她点点头,当作打招呼了。
葛疏尔朝他点头回意,却蓦然见他脸色发白,额上冒汗,不免有些担心周皆原能不能承受住那些游戏项目。
节目组借了游乐园的场地,有一项需要拍摄跳楼机上,大家惊险刺激的表情。葛疏尔和周皆原自然的分到一组,她小声问:“周皆原,你是不是不舒服……不然这一项……”话没说完,他先制止,“不要紧……真的。”
葛疏尔知道他是个执拗的人。既然是自己答应的工作,他不会想给其他人带来麻烦。
葛疏尔有轻微恐高,并不严重。跳楼机上,他们邻座,周皆原这时候,才说了今天第一句,不那么客套的话。“你像是怕到,会随时叫出来的样子。”葛疏尔嗤笑,“不会。”
确实,跳楼机反复三次,葛疏尔一声没叫,只是偶尔会用余光打量周皆原的情况。而周皆原知道葛疏尔在担心自己。跳楼机比他想象中好很多,也许是风带来的自由感会令人兴奋吧,或是与人共享自由的感觉很不错。
周皆原下来之后,有一瞬间没站稳,蹲在地上头晕乎乎的,半晌站不起来,葛疏尔问他情况,他也不回。
葛疏尔顾不上还在拍节目了,飞也是的跑出去找便利店。最近的一家店门在装修,她推门而入时莽撞了些,一颗钉子就这么扎进她无名指里,血瞬间涌出来。但她仿佛感受不到痛,拿了几板巧克力就来结账,血滴到台子上,老板娘惊呼,葛疏尔摆手说没事。
跑回来之后,她把巧克力的包装打开,递到周皆原手上,喘着气说:“快吃。”
周皆原确实是低血糖犯了,等他吃完巧克力,缓和一会后好多了,节目导演也很担心,说自己没事先了解清楚很抱歉,询问是否能接着录下去,看起来是个畏手畏脚的新导演。
周皆原不想这个新人导演搞砸一个机会,于是调侃说:“跳楼机都坐了,其他的为什么不行。”
葛疏尔在不远处见他有所好转,于是放下心,转而坐到棚里休息。周皆原看了看自己的手,奇怪哪里来的血迹,后发现巧克力上也沾着,眉头瞬间皱起来。
他走过来时,葛疏尔正靠在椅子上浅眠。她睫毛长长的,皮肤雪白,瓷器一样,轻轻碰一碰就像要碎了。
“你手怎么搞的?”他不知为什么,隐隐有薄怒,直接开口问。葛疏尔的确没有睡着,闭着眼回应:“刮了一下,没大碍。”
“你怎么知道我低血糖?”
“网上有写啊,你早年不是在签售会上低血糖,晕倒了吗?”
周皆原转移话题:“可是你手还在流血诶。”
“……”葛疏尔睁开眼,就对上周皆原颇有深意的眼神。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是开了好大一个口子,血肉可见,但是已经不流血了。
“签售会是八年前,很可惜那个时候,没有人给我送巧克力。”他回忆着说。那的确是一次绝佳的上升机会。
周皆原叹气,无奈说:“我只是怪你,不用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晕倒也死不了,何必这么着急。”
“只是手指受了伤,何谈地步呢。况且我不认为,晕倒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葛疏尔没笑,甚至板着脸,严肃的在和他讨论。
周皆原不知该作何回应,于是从口袋掏出一盒创可贴,放在桌上,“先应急。伤口太深,后续就要好好消毒处理。”
快要到下一场的时间了,周皆原在离开前说:“谢谢你。八年前的事,我都快忘了,你能刷到这条新闻,真是好巧。”
葛疏尔将创可贴拿起来,左右看了看,笑了。
戏中说道:我本只是打开手机看时间,却意外打开浏览器,搜索了你的名字,于是我知道了你前半生的故事,于是我成为世界上第二个了解你的人。
“傅鸿哥哥,你日日来寻我,会不会叫人了听闲话去啊。”
“我本就将心向皎皎,何故怕世人知晓?”
傅鸿将一盒子的蜜饯桂圆打开,伸手拿了一颗递到她嘴边:“你不是爱吃这个吗?”
唐皎皎眼睛笑得像月牙,边吃边打趣:“你说我这么爱吃甜食,是不是因为上辈子得了不能吃甜食,就会晕倒的病啊?”
“这是脾气虚。”傅鸿嘲笑她。
唐皎皎哼哼,头靠在他的肩上说:“那你下辈子尝尝得脾气虚的滋味吧。”
说完她立刻就后悔了,“算了算了算了。”“傅鸿哥哥要好好的,什么病都不要得,健康一生,要是有什么病痛就冲我来好了。”唐皎皎懊恼。
傅鸿点点她的眉心:“傻丫头。”
他捧着唐皎皎的脸说:“你才是,你才要永远安康,永远欢愉。哥哥会在你身边,不许任何人欺负你,让你流泪。”
傅鸿:“那要是我得了脾气虚,你就来给我送蜜饯?”
唐皎皎:“说好了?”
傅鸿:“说好了。”
第五章
有一个娱乐新闻博主,很富个性。她采访后有感而发:现在的观众热衷磕cp,总是磕的昏天暗地的,各种脑补,各种拉郎。但是一部剧结束后,一次综艺合作结束后,明星本人却很避嫌,甚至在之后的相逢中,连朋友的互动也一并消散了,说不到两句话,并排站着,中间像隔了一条银河。这又引得一众cp粉黯然神伤,而后开启与唯粉的骂战,开启针对避嫌的骂战,开启艺人公司的骂战。
“你们往后也是要避嫌的,周老师已婚,他这个名声可不能败坏了。只是说,现在剧没上映,你们俩要多一些营业,为了之后的宣发。”
“我们有做什么很出格的事吗?”葛疏尔问道。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葛疏尔在现场,拍摄和另一位女演员云梦的戏份,两人和导演一并坐着,在看刚刚的回放。期间,导演接了一则视频通话,来电的是周皆原的经纪人,喻晓言。他在车里,后面是正在看手机的周皆原,穿着一套白色的卫衣,稚嫩的不像30岁的人。
经纪人好像是在说聚餐的事情,他旁边坐的是剧里的男二,叫杨雨,和葛疏尔一样的年纪。杨雨侧头在和谁说话,看喻晓言通话的是导演,于是冲镜头摆了摆手,导演很开心,将镜头拉远了些,这就把葛疏尔和云梦照进去了。
葛疏尔想,也许是那边的几个人正好碰上了,所以才提到聚餐。导演看样子是要去,葛疏尔却准备拒绝,她有些困倦了,拍完这一场夜戏,她就想倒头睡下。
“刘导……”
话说一半,周皆原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他像一时间看不清,眼睛微微眯起,直到目光落在葛疏尔脸上。
周皆原身子前倾一些,靠近镜头:“今天是你在拍?”
葛疏尔知道他是在问自己:“对。”转而延续刚刚自己未说完的话,“我就不去了,困的眼睛都快闭上了。”她故意说夸张了些,说话间瞥了一眼周皆原。
周皆原看不出是失望,还是根本不在意,他默不作声。半晌说了一句:“就在片场附近几百米的地方。”
葛疏尔愣了半晌,最后还是展颜笑笑,“那……确实没有理由不去了。”
聚餐不算很正式,也许到杀青那天还会有一场,不过今天是所有人的档期正好撞在一起,空出了多余的时间,才补了开机时的遗憾。
葛疏尔将妆卸去,换了一身舒适的棉衣赶赴餐厅时,大家都到了。其中有几位演员像是其他活动刚下场,还穿着西服和裙子。
周皆原则是刚刚结束某台的后采,他又在走廊里通电话了。
门口站了一排的保安,是已经司空见惯了艺人们的聚餐,不管是谁进,都要看包房订单生成的二维码,餐厅有三层,欧式旋转楼梯相连,这里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
葛疏尔怕自己迟到,小跑上来,就正好看见周皆原在通话。他靠在墙壁,脸上有些不愉。这样的场景十分眼熟,回忆之下,葛疏尔发现,是他们可笑的,第一次相见。
周皆原以“好”字结尾,挂断电话。一侧头,就对上葛疏尔的目光,不过这次是她先移开眼神。
葛疏尔朝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最后一个才到。”
“外面冷吗?”周皆原这么问,很突然。他看到葛疏尔在搓手了。
“我穿这么厚,冻不着。”葛疏尔回答。说完,她又打趣:“希望进屋大家不会说我耍大牌。”
“不会。”他笑。说着又朝走廊尽头的包间一指。
组里大家合作有一月了,彼此已经熟悉,饭桌上也玩的开。但毕竟都是艺人,所以聊天,玩游戏还是有分寸的。
葛疏尔确实是饿厉害了,上桌吃了一大碗饭。嘴里正包着饭,对面的云梦就大声问她:“疏尔你说说,不管男朋友还是老公,事业心都不要找太强的吧,和自己黏着,每天见的着才好啊……”云梦是新晋演员,聊天都是直来直往,没什么顾虑。
葛疏尔夹菜的筷子停下来,嘴巴鼓鼓的:“嗯?”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周围几个人见她这样都嘻嘻笑起来,周皆原也笑:“吃完再说话。”
葛疏尔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周皆原笑的幅度更大了。一般这时候,他看起来最亲近,嘴边会两个可爱的小括弧。
“也许不是事业心强,而是有些事必须去做。责任也好,信仰也好,除了爱情,人该去追寻更为广阔的东西,何况他是个男人呢。”
葛疏尔慢慢的说着,带着点点的笑容。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他追寻更广阔的东西了,把我丢下了怎么办啊……”云梦又和其他几个演员谈起来,说的越来越激烈,导演喝的脸上有些红扑扑,也加入这场谈话,一时间话题又被扯开,聊到天南地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