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说她和夏昭水平差不多，你带着她难道是做慈善？”
“我没想这么多。”何霁立马否认：“你跟你女朋友组队难道不是因为她的实力？和她的默契？”
“怎么可能！芝芝高中最怕物理了，她那个水平来参加竞赛就是被虐的份，要不是小爷我大发慈悲，她估计连参赛资格都没有。”谢士奇得意洋洋的甩了甩头发。
“谢士奇你在说什么！”方芝芝怒气冲冲的回过身，一把拧住他的耳朵。
原来是夏昭和方芝芝聊了一路，刚准备慰问一下两位男生，结果下一秒就听见谢士奇大言不惭的大放厥词。
“诶呦诶欧，我错了.......”谢士奇没想到事情突变，立马拱手求饶：“芝芝我错了，请原谅你最可爱的哈士奇吧！”
方芝芝松开手劲，假装生气的踢了谢士奇一脚：“哼，那之后的报告会你别要我参加，发言稿别要我写！”
“诶诶诶，别呀别呀！你知道我最讨厌写这些文字的报告了，你就帮我写嘛！”谢士奇再也不敢放肆，拉着方芝芝的手晃了两下。
原来河大每年的惯例是参加全国性质比赛的学生，拿奖回到学校之后必须由院里召开座谈会，分享成功经验，这也就算了，另外还要交三千字的成功经验总结到院里归档。
也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领导抽着烟坐在办公室一拍脑袋做出来的决定，美名其曰传播经验。谢士奇自从之前有幸参加过一次全国比赛拿了奖之后，就被强行赋予了三千字大作文和十分钟演讲的任务，那真是都后悔拿了奖回来。
所以这次他本来不想参加这个比赛，还是方芝芝劝他抓住机会并且自告奋勇揽了后面的任务。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我家芝芝是最善良可爱的小仙女！”谢士奇一把搂过方芝芝，凑到她的脸上用力的亲了两下。
“咦~”夏昭嫌弃的撇过头，笑着捂着牙齿：“请两位不要秀恩爱了，酸的我牙疼！”
何霁走在后面看前面一行人。
方芝芝和谢士奇互相打闹，一个佯装生气，一个示弱求饶。而夏昭在旁边像个没出息的孩子笑得没心没肺。
昏黄的灯光，耳边小贩的叫卖，街市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烟火味，何霁面前的世界是温馨又陌生。
恰在这时，裤袋里手机的振动了三下，他掏出一看，主页面是备注妈妈发来的消息。
“这周回来，跟你爸道歉。”
何霁面无表情的按掉手机屏幕的灯光，单薄的短信瞬间消匿在数据的洪流中。
两个月前。
何霁准备报考海大力学系，在饭桌上征求何政的意见。谁知道何政一听到力学专业立刻就冷了脸，直接拒绝并且告诉何霁自己已经为他联系了复读学校。
何政和何蕴出生高知家庭，何政毕业之后考了公务员，走了红色道路。他一直以来就希望何霁子承父业。
如今一听儿子想报考的专业，根本是和他原先给何霁定的职业规划背道而驰，所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两人在饭桌上不欢而散，冷战了两天，何政直接断了何霁的经济来源，势不把何霁绑到复读学校的课桌前不罢休。
何霁也没多啰嗦，当天就收拾了行李搬了出去。这几个月何霁一直租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当时何政在全家下了通牒，不允许任何人接济。
虽然何蕴等人偷偷联系过何霁，但他堵着一口气拒绝了任何帮助，拿着过往十几年的存款开始了独立生活。
后来依靠高中老师和同学的介绍，带了几个高中学生的补习，勉强赚足了学费和生活费。
这也是他一直没低头的底气。
何霁的妈妈许晴一直当着和事佬，只不过和事佬的唯一做法就是直接让何霁回家道歉。他不知道开学以后收到过多少这种没有感情的短信了。
从小到大，何霁一家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没有足够的亲近，多余的问候，就像是三个人勉强凑在一起组成的家庭，每个人都尽心扮演着自己所处的家庭角色。
再多……就没有了。
那段自我怀疑的时间，何政和许晴忙于工作丝毫没有察觉，为数不多的关怀还是来自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陌生人夏昭歪着脑袋挥挥手召回何霁的思绪：“到了，进去啦~”
欢乐牧场作为平价自助的顶流，颇受学生党的喜爱，店老板也是个爱赶时髦的人，充分了解放下学生的爱好活动。
“五折呢！”方芝芝盯着前台旁边的海报惊叹到。
“是呢，我们店正在做活动，王者庄园不同等级就可以享受不同优惠，最高可享五折呢！”老板骄傲的指着海报宣传道。
“那个……老板，你是这个游戏的股东吗？”谢士奇凑到老板跟前小声说。
“我？怎么可能！我就蹭这游戏一个热度！”老板嗤笑。
这款游戏刚火没两个月，夏昭就被方芝芝拉着下了游戏玩了几局，不过不像方芝芝在游戏里头升级打怪的热情，她只是想起来无聊的时候打几局消遣消遣，也不懂里面什么装备原理，任何操作全凭喜好。
“啊？我怎么又掉了一个段位。”夏昭登上游戏，还花了30M流量更新了一个补丁包，打卡段位排名一看，系统提示由于玩家许久未登录，积分下降，段位也下降一级。
“唉，我是白银。”夏昭把手机屏幕展示给老板，有些郁闷的叹了一口气。
“嗐，没事没事，我和谢士奇等级高，到时候总金额AA，你也不亏。”方芝芝一把搂过夏昭，安慰道。
“老板我俩是星耀，都能打七折吧！”谢士奇拿着方芝芝的手机给老板展示。
“嗯，对了对了，你们俩还挺厉害。”老板笑着登记了两人的段位和名字，写完以后抬头看了看落在后面的男生，说：“你呢，小伙子，你玩这个游戏吗？”
夏昭也抬头看何霁，就她之前对何霁的刻板印象，他应该不会玩这款游戏，但是何霁又低头摆弄着手机。
“我刚信号不好，才登上去。”何霁解释道：“你帮我给老板登记一下。”他把手机递给谢士奇。
“行嘞，老板快登记算账，饿死了，要吃饭呢！”谢士奇抓过手机递到老板跟前，催促道。
“呦吼，小伙子，你厉害啊，王者啊！”老板忍不住多看了何霁两眼：“我这活动开始到现在都没遇到几个王者的段位。”
“很久没玩，之前等级更高。”何霁这话说的没错，当时征服这款游戏也是他的愿望清单之一，他花了三天了解了游戏各个装备的加成，计算出了每次出招的最大获益，虽然作为新手前期花了一些时间，但到了后面就是熟能生巧，扶摇直上了。
众人对何霁的凡尔赛发言一阵无语。
“那咱们以后一起打游戏，靠你上王者啊兄弟。”谢士奇不见外的勾了勾何霁的脖子。
“我……”夏昭刚准备说自己可能太菜就不跟大家一起玩了。
结果方芝芝一把捂住她的嘴，笑眯眯的看了夏昭一眼，又意味深长的对着何霁说：“就是就是，昭昭要是有你带着练也不会完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个小白银了。”
夏昭眨了眨眼睛有些出神的看着何霁，这种特地的带练说法总是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她想听听他的回答。
“也不是不可以。”何霁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餐号牌，笑着对夏昭说。
夏昭听了何霁的回答忍不住低头笑，像是平静的湖面被石子打起了涟漪，心里突然就轻松了一块。
转瞬，她又觉得自己突然这样太过奇怪，只能走去最前面假装吃饭最积极的样子：“快点快点，饿死了饿死了！”
方芝芝了解夏昭，她也没揭穿，只配合着演戏：“是的是的，快点饿死了。那个……夏昭何霁你俩先去位置上放东西，我跟士奇直接去拿食物。”
方芝芝拽着谢士奇走到熟食区，拿了一个餐盘装了满满一盘子的小龙虾。
“诶，刚才你跟何霁在路上有没有聊我叫你聊的事情啊！”方芝芝问谢士奇。
“啊？问了问了。”谢士奇正拿了一串羊肉串往嘴里塞。
“他怎么说？”
“能怎么说，他说他跟夏昭不是男女朋友。”
“这我当然知道，还要你问啊！”方芝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谢士奇：“我是想问你他当时回答的神态，是……羞涩的否认呢？还是……冷漠的否认呢？”
“羞涩？”谢士奇脑子里想象了一下何霁羞涩的样子，忍不住发了个哆嗦：“冷漠冷漠。绝对是冷漠。”
方芝芝听了回答又有些诧异：“没道理啊，刚才不是挺热情的吗？怎么拒绝的这么干脆呢？难道在养鱼？”
她还想再问些细节，一抬头谢士奇已经跑出老远，站在碳烤大虾的队伍里了。
可怜的何霁不知道自己的一句无心的否认，让这两个活宝情侣分析出这么多花样。
从不羞涩到冷漠，从冷漠到拒绝干脆，再到养鱼，人类的想象力和推理能力告诉我们，一切都有可能。
许晴
自助餐的聚会气氛热烈，四个人虽然陌生但仿佛天生就有一股引力把他们聚在一起，哪怕待人冷淡的何霁也能找着话题聊上两句。
饭后，方芝芝和谢士奇在欢乐牧场门口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赶着回河大的高铁。
而夏昭和何霁并排沿着街道缓缓踱步，欢乐牧场离海大不远，只隔了一条热闹的夜视街道。夏昭走在人行道上，眼前是交织如缕的行人，手上拿着三三两两的小吃。
这条小吃街虽不及红庙有名，但因为毗邻几大高校，学生众多，小商贩的生意也是不差。
热闹的街景恍惚让夏昭想起和何霁初逛红庙的情景，那时他们还是陌生人，因为一个荒诞的理由临时结伴。
但现在仿佛时光倒流，人依旧，景依旧。
夏昭想着忍不住笑着出了神。
何霁望着女孩一双闪光的眼睛，还有嘴角不经意上扬的弧度，随着她的目光移动视线，然后定格在一块鲜红的招牌上，上面赫然是“南城第一家烤面筋”几个大字。
“嗯…想吃吗？”何霁出声询问。
“哈？”夏昭回神望向何霁，看着他下巴轻抬，朝小摊贩的方向示意：“啊，我不是要吃，哈哈哈哈！我刚吃的可饱了。”
“我是…我是想到咱们今天下午的比赛，开心的！”夏昭赶忙解释道，说完她又心虚的低下头。
“对了，我刚想起之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明明说你高考调档了，怎么…怎么来海大了？”夏昭扯开话题。
这个问题确实也一直是她心中的疑惑。
虽然方芝芝曾经调侃过，何霁来海大是因为自己，但夏昭却是全然不信，毕竟对于何霁来说她只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再见面都要靠着缘分，更别谈高考择校这么严肃的事情了。
“来海大…算是一个意外吧！”何霁想了想说：“如果真的要说一个理由，是因为你。”
是因为你。
说话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听话的人却是心跳加速，心神紊乱。
夏昭的脑海中上演了无数浪漫的情节，这样一个平常的晚上，微风徐徐，有一个人坦白的承认，人生重要的决定，以后的方向，选择的理由，是因为你。
“之前你不是说你在海大吗？正好我姑姑也想我来海大，我觉得还挺凑巧的，就来了呗。”
粉红的幻想的泡泡啪的一下落到地面摔得粉碎，夏昭面部表情以一种奇怪的僵硬状态维持了三秒。
“所以，你就觉得有个熟人就选了海大？”夏昭还想追问下去。
“那当然得是海大力学系今年有这个名额，不然我也来不了啊！”何霁理所当然的回答。
“……”
“那要是其他学校也有这个名额呢？”夏昭试探的问。
“那要看什么学校了。”
“比如……京大？”夏昭说完就后悔了,海大和京大明眼人都知道怎么选。
何霁笑了笑说：“反正，结果就是这样，我没有复读，顺利的读了大学，来了海大，和你做了同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