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了。”
女生情绪激动,言谈间从兜里掉出轻飘飘一张黑卡。简柠眼尖,知道是刚才男人给她的分手费。
她俯身捡起,又好心提醒:“你东西掉了。”
女生走了两步又回头,拿到冰凉的银行卡时,眼风突然犀利起来:“我记得你们学校的人,你是隔壁艺术学院的,要是让我发现你在背后乱嚼舌根,肯定不会放过你。”
简柠讶然,转而说:“他觉得砸点钱,就能堵住你的嘴,你觉得说几句话,就能威胁到我,你们两个还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分手了多可惜。”
“你……”女生还想说什么,有朋友从后面追上来,挽着她的手不情不愿地走了。
简柠哀叹,今晚真是时运不济,算了,就当攒攒人品吧。
不知怎地,她忽而想起了刚刚语气寒凉的男人,万一还在后面,听到她这么编排他,也不知道会不会秋后算账。
越是这么想,越是感觉有人在背后看着她,简柠感觉有点芒刺在背,还想转过去看个究竟,已经有同学陆续从包厢里出来,在不远处喊她。
“跑哪去了,教授正说起你呢,优秀毕业生!”
简柠匆忙过去,丝毫没有看到拐角处一个古色古香屏风后站着的身影。
言聿卿并不是特意要听墙角的,只不过刚刚站着的位置太尴尬,走回去就要经过那段回廊,而这曲觞流水的层层隔断,不经意还是能听到一些边角料,诸如“砸点钱”、“堵住嘴”,还有那句阴阳怪气的“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言聿卿晒笑,低头间,嘴边仿佛扯出来一丝弧度。
许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大刀阔斧骂他了,还挺有意思的。但有意思归有意思,这种小丫头片子,燕京一砸一大片,还远远不到感兴趣那一步。
更何况,眼下他实在觉得谈恋爱十分无趣,一开始还是有节制地联系,可渐渐地,女生的要求越来越多,想要打电话聊天,想要见面约会,粘人得很,查岗又不敢查,各种旁敲侧击他有没有别的女人,是以他才会想着分手,全身而退,还大手笔给了七位数分手费,就是为了没有手尾。
经此一役,想要让他再淌这浑水,就更难了。况且现在除了谈恋爱,还有公司的各类收购案占据他的时间和精力,牵扯太多,更加厌倦这种情情爱爱的粘腻事情。
司机在外头等候多时,言聿卿敛身上车。
车窗外,一群年轻人说说笑笑走出来,有男有女,长得都颇为打眼。中间有个女生像是被风吹了眼,一直在揉眼睛,又朝着不远处的车子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地看向墨色车窗。
她不知道车里头还坐着人,还向前走两步,拨了拨被风吹散的头发,再转身和导师告别。
简柠不知道的是,隔着墨色车窗的言聿卿,也发现了她。彼时的她,揉完了眼,活像一只红眼睛兔子,傻里傻气的,和刚刚仗义执言的样子很不一样。
而这朦朦胧胧的轮廓,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扑面而来,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言聿卿想自己大概是记错了,他和这群人的生活,很难会有交集。再不想在这浪费时间,他索性伸长双腿,把目光移到前方。
“开车。”
司机瞥了眼在车窗外的一群学生,转而问:“Archer,明天早上还去视察Lab吗?”
车里放有一沓厚厚的资料,是即将收购的一家公司的背调,流程都走完了,就差他点头。
对方是近期风头正盛的游戏公司,做出来的游戏精美,在业内口碑相当不俗,颇有点巨鲸的雏形。
言聿卿打算在Lab还没变成行业顶尖之前,把它拿下。可对方也是铁板一块,踢了半年多,总算有点起色。
按照原定计划,是得去走一趟。
言聿卿漫不经心道:“行程照旧。”
…………
谢师宴后,毕业的时间流水浮灯般从眼前掠过,在这之后就是紧张繁冗的找工作阶段。
简柠是帝都本地人,家里三代都是老师,从小丘岚女士对她给予厚望,希望她能继承家业,也当一个老师。
简柠对教书育人没兴趣,倒是喜欢涂涂画画,把家里墙壁和桌子全画得满满当当,没少挨丘岚女士的打。
丘岚女士教语文,还曾经当过简柠两年的班主任,那两年简柠过得苦不堪言。
之后丘岚女士受人点拨,转变思路,想着不能做主要学科的老师,但美术老师说不定也行,然后一路带着简柠寻名师,学画画,春夏秋冬从不偷懒。
简柠不负众望,考上了top学校的美术系,又考上研究生,恶狠狠地让丘岚女士在一众教师同行里扬眉吐气。但她不想遵循妈妈的想法做老师,她有她自己的打算。
大三那一年,一款精美的国风游戏横空出世,吸引了班里无数人的目光。很多人为了游戏的玩法痴迷,而简柠却为了游戏里的画风而折腰。
她太喜欢这种风格的画作了,盛世大唐,美轮美奂,游戏的场景吸引着她流连的目光,就连海报上游戏人物的一根头发,都细腻到让人抓狂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