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财开始弄水煮鱼片:“磨豆子炸豆腐炸鱼炸肉炸丸子,你们那个咸鱼一般是怎么吃啊?带回来这么多,我看看咋弄,也试试南阳的做法。”
“南阳是放点酱油蒸着吃,您随便弄吧,毕竟您是国营大厨,怎么弄都好吃。”楚岱一记马屁把顾财哄得心花怒放,不过也没说假话,他炒菜确实好吃。
团团年年下午那碗肉蛋羹吃得干干净净,还跟三外公说晚上还想吃这个。
这不,顾财蒸扣肉的时候顺带蒸了六小碗蛋羹,家里孩子多,热闹得很。
顾雄他们七点半才从村尾知青点那儿回来,提溜着一竹篓冬笋,“哐当”重重砸地上。
“哟,这么多啊?”顾财伸长脖子瞅了一眼:“快剥两个,就等着你的笋炒腊肉了。”
“好嘞。”顾雄选了两个拿出来,又觉得个头太小了不够吃,多摸了两个。
剩下的被顾和平收进杂物房了。
要不说顾宝家顾平和顾和平重字呢,这堂兄弟长得是有些像,都是随了顾铁柱。
楚岱也帮着剥冬笋,剥到最后,他有些哑然:“看着挺大的,剥完了也差不多没了。”
“冬笋就是这样,壳多,但是比春笋好吃。”顾雄喊了一声:“和平,再拿几个笋来。”
“几个啊哥?”
“随便拿几个。”顾雄随意道。
张翠芬见厨房半天没动静,推门进来:“老三你这饭做了大半年了怎么还没做好?孩子们都在喊饿了。”
“快了快了,就剩冬笋炒腊肉了。”顾财麻溜甩锅:“这不是您大孙子拖拖拉拉,挖个笋到现在才回嘛。”
顾雄性子直,听到三叔的话只是憨憨笑,没多想。
张翠芬不吃他这套:“家里没别的菜了?今天非要等着这顿冬笋炒腊肉?家里有两块腊肉你就可劲造,也不想着留到过年吃,真是老鼠留不得隔夜粮。”
顾财老老实实挨骂,等老太太消气了,他才出声:“您放心,腊肉还有好几条,这几天肯定够吃的。”
张翠芬哼了一声,又转身去储物间:“赶紧把菜弄好,大人耐得住孩子容易饿,我泡点豆子,雄娃你们兄弟明天早上把豆子磨了,咱们家要做豆腐了。”
她解开缠着麻布袋的布条子,用一个豁了口的海碗舀黄豆到桶子里,今晚得把豆子泡好。
“好嘞,阿奶。”顾雄应声。
今年的豆子好,没什么坏的,用不着拣。
有孟南他们这几个知青在,无敌生产队的农业作物大幅增产,也没什么虫害。
“得嘞,马上出锅。”话虽这么说,顾财却还在切竹笋。
锅里有条黑不溜秋的腊肉在焯水。
楚岱看他这不紧不慢的样子,扭头对旁边的顾雄说:“要不说三叔是大厨呢,这淡定劲,厉害。”
顾雄嘿嘿一笑,毫不犹豫揭三叔的短:“他这几天在家被阿奶骂习惯了,已经不在意了。”
楚岱摇头失笑。
“阿岱,炉子里我给煨了几个红薯,就在边边上,你扒拉一下,看看糊了没。”顾财抽空跟他说话。
“好。”男人修长的手指拿过黑色的铁夹钳,顺着炉灶边上划了半圈,碰到阻力就把灰拨开,果然有一个圆滚滚的红薯。
“给我给我。”缩在最里面的顾援朝迫不及待道:“我都快饿扁了。”
楚岱夹起红薯搁他脚下,头也没抬:“三叔,您煨了几个啊?”
“四五个吧,五六个六七个?”顾财又切了点干辣椒拍了蒜头,不好意思道:“忘了。”
“行,我再找找。”楚岱翻了半天也没能再找到第二个,顾援朝掰了一半红薯分给他:“别扒拉了,肯定早就被人悄摸翻了。”
楚岱放下夹钳接过红薯,有层微焦的黄,闻起来特别香,他咬了一口,问:“哥,你刚才坐这这么久都没发现被人摸走了?”
顾援朝含糊不清:“我就比你早来一会儿。”
张翠芬泡完豆子,拿了个竹罩罩住桶子,见楚岱在吃红薯,对儿子不满道:“看看把咱们家姑爷饿成什么样了,你这出锅又出了半年?”
顾财不敢跟她争辩,他爹顾铁柱在老娘面前都得怂着,他就子承父业吧,也不丢脸。
饭菜陆续上桌已经是八点多的时候了,钱桂花是吃完饭过来的,见她们家还没吃饭,嘟囔了几句怎么这么晚,也不再打扰这一大家子,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堂屋门被关上,风声隔绝门外。
电视机咿咿呀呀,一大家子人围坐在加大了一圈的木桌前,菜都放在木转盘上,家里有个木匠就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