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了,”老板摆摆手,有点不耐烦的让她给后面的客人让路,“你别堵在这里,出去往右走,一个黑门里面就是了。”
她保持礼貌,“谢谢老板。”
“不客气。”老板回答,然后看向她后面的人,“吃点什么?”
纯黑的铁门,半敞着,白色油漆在上面泼着一个单词,Unrestrained,放纵的。
她礼貌的敲了敲门,无人应她,指腹轻轻一推,倪清看见一个男人,她走过去,“您好,我想找人。”
纹身店内的陈设前卫,以纯黑和灰作为底色,墙壁上贴着大大的海报,是一个摇滚歌手。店内很干净,屋主用重金属做点缀装饰。若是放在大城市里人气应该不小,但不像是在这样的城里能生存下去的。
倪清的声音很轻,里面的人没听见,静悄悄的。
她敲了敲里屋的门,又问一遍,“您好,我想找人。”
陆野眼皮子一掀,看她一眼,“这没别人。只有我。”
“你是……陆野吗?”倪清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穿黑色的上衣和短裤,坐在工作台前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人如其名,有点野。
听见自己的名字,他上下打量起她,嘴里叼着一根烟,“有事儿?”
“有。”倪清从牛仔裤里拿出付曼交给她的信封,“这个给你。”
信封外面有一个红色的爱心,容易让人遐想联翩,陆野又看她一眼,掐了烟头,“我有女朋友。”
倪清的手指一僵,惋惜:原来付曼的真心错付了。陆野已经找了新的女朋友。
“这是付曼让我交给你的。”倪清不咸不淡地说。
尾音落下,男人手上动作一停,猛然抬头看她,“……她回来了?”
“嗯。”倪清说。
“在哪儿?”陆野皱眉。
“我不……”知道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潘浩从外面走进来,撞见倪清的时候难免愣住,嘴巴里机械的喃喃,“……老板,纹身。”
看潘浩那双滴溜溜在她和陆野之间转来转去的眼珠子,倪清知道,他想多了。但她懒得解释,陆野也是一样。男人迅速把信封从倪清手里抽出来,揣进兜里,笑着把潘浩推出去,锁上了门,言语之间还算客气,“不好意思,今晚打烊。”
转身看向倪清的时候,他已经换上阴冷的表情,下命令似的一字一顿,“你,带我去找她。”
“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倪清说。
男人眯了眯眼,显然,他不相信她的话。
无奈,她只得补充事件发生的前因后果,“我们是中午在二中食堂遇到的。”
“那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
*** ***
中午,付曼领她去教学楼五楼的音乐教室坐下,倪清第一次来,难免忍不住打量。
这里的格局很小,前面是一架老式钢琴,后面是条条长凳,除了上课,平时不会有人来,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算是歇息的好去处。
付曼从小在北城里长大,知道的确实比倪清多得多。倪清坐在付曼旁边,双膝合起,静静地等待她的下文。
她似乎酝酿很久,低着头,抠起指甲,温吞的说,“大概在我十二岁那年,刚上初一。他叫陆野。是我新认识的同班同学。”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沉寂。
见她不继续说下去,倪清缓慢的点头,表示理解,“没关系,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她不是很好奇别人的爱情故事。
“不,我想说。”付曼突然抬起头,语气无比坚定。
“别人都说他是没妈的孩子,别和他玩,但我偏偏不信,总爱找他闲聊。”
她双手后撑在椅子上,仰头看天花板,似乎回忆起什么有趣的东西,笑,
“你知道吗?他一开始真的超拽的,根本不屑得搭理我,觉得我又吵,又爱哭鼻子,又不会说漂亮话。所以他每天都卯足了劲儿欺负我。”
“然后呢?”倪清问。
“然后啊,”付曼笑出声,“然后我就整天闹他,按照他的原话来说,是闹。但我觉得,我明明就是在帮他啊。班里都没人和他玩,只有我和他玩。”
“那……为什么小朋友都不和他玩?”倪清疑惑的说。
“因为……”付曼垂下眼,“因为他的亲生妈妈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