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二中,巧了,她弟弟也在念那所高中。
“嗯。”倪清筋疲力尽的点了下头。余光情不自禁钻进帘子里面,去搜寻程崎的身影,她口中喃喃,“我已经给他的奶奶打过电话了,她应该马上就快到了。”
郝以慧顺着她的视线往里看,拍了拍她的肩,“好,你也别太担心了。会没事的。”
倪清抓住救命稻草,感激道,“好。”
“你也去休息休息吧。看你很累的样子。”郝以慧说。
说完,赵梅人就赶到了。
最近的医院离学校五六公里,小老太太接到电话,火急火燎便出了门,急诊室的门被打开时,她周身都洇着一笼薄薄的白雾,匆匆听完医生的话,直截了当的签了字,生怕耽搁一秒钟的时间,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直到目送程崎进入手术室内,她才有功夫向唯一的目击者询问事发经过。
抓住倪清的胳膊的时候,赵梅也未曾想过,她会这么瘦。
本就消瘦的胳膊盈盈一握,叫人忍不住联想。
太瘦了,
是白骨嘛?
还是因为刚刚目击了腥风血雨,所以才变得如此虚弱?
赵梅拧了下眉。
但这没办法成为安抚她情绪的工具,小老太太的情绪依旧激动,“倪清!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家崎仔怎么会躺在病床上?”
“你们今天不是有什么晚会吗?怎么会弄成这样的?”
咄咄逼人的怒火中烧没坚持几秒,须臾又变成痛苦的□□和哀嚎。
赵梅的手缓缓从倪清的胳膊上滑落下去,女人低着头,抽泣道,“崎仔、崎仔今天还满脸笑容的同我讲今天会有很喜欢的人登台唱歌,他要献花……要献花的。现在他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赵梅突然抬头,“你告诉我!这是谁干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面对汹涌而来的质问,倪清一时间语塞,缄默一瞬,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她仅能脱口而出一句抱歉,“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她低着头,声音也跟着模糊不清,“莫子尧对我动了歹念,程崎为了帮我……被、被莫子尧用美工刀插进了脖子里。”
并非对程崎割下莫子尧嘴唇一事刻意隐瞒,而是大脑的自动回避,让她选择性忘记了这个部分。
“什、什么……”听到倪清的解释,赵梅瞪大了双眼,仿似倪清说的话过于高深,让她反应了好久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久久无法言语,几分钟又或是十几分钟后,嶙峋的手背满是沟壑才颤颤巍巍抬起来扶住身边的白墙,赵梅费力的把自己从手术室门外的椅子上撑起来,一步一步扶着墙壁,往外走,“我去……打个电话。”
是打给程崎爸妈的吧。
倪清坐在手术室外面,双手撑住凌乱的头发,她的身上还披着程崎的羽绒服,宽大的羽绒服下裹着小小的身体,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孤独与无助。
带着体温的吊坠被攥紧在手心,倪清闭着眼,轻轻吻了吻脖子上的项链,她向上帝许愿。
求求你,
不要有事。
程崎,
你不可以有事。
要是有事的话我就,就一辈子都不理你了……
你听到了吗?一辈子不理你!
手术持续了三个小时,程崎从手术室被人推出来的时候,左颈部用纱布敷盖多层,据后来医生查房时说,对方下手很重,程崎的颈侧伤口斜长足足有8cm。
医务人员将程崎转入VIP病房,又在病床旁忙前忙后记录了好一会儿数据,方才离去。
待到寂静的空间里只剩下他和她,倪清这才敢靠近。
她缓缓走到他的床边,看清他的脸时,泪意再一次激涌。
从来没见他这么憔悴过,削瘦的英俊面容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阴郁,连嘴唇都发着白,毫无血色可言。
她坐在他身边,拿起程崎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他。
好冰。
她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温温柔柔的,“程崎,你怎么还不醒啊?”
诺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人的声音回荡。
倪清继续自言自语,“我想你了……我想听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