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回信——林格啾
时间:2022-04-25 10:09:17

  但转念一想,又回想起似乎他读书的时候就是这样:有时惹了老师生气,还能没事人似的夸奖老师骂得好,装作认真道歉;女同学被男生调侃哭,他也会说没有你很漂亮,别听他们乱讲——叶南生就是这样,所以才受欢迎。所以才有许多人为他人生中偶尔的失败叹惋不已。

  如果她不曾偶然见证了他的“另一面”的话。

  或许也会吃这一套吧。

  迟雪叹了口气,说:“谢谢。”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牺牲了午休时间的短暂会面,最终没有后文,她也没有礼貌性地邀请对方共进晚餐。只是在确认了叶南生不会再追究梁伯责任后,又借口工作忙,先行快步离开了咖啡馆。

  ——唯独路过草坪时。

  她忽然脚步放慢,又四下环视一圈。

  刚才围着打弹珠的孩子还在,三五个聚成一堆。如果不是蓝白色的病号服如符号一般嵌入了他们的“身份”,眼前的孩子,也不过就是贪玩的年纪、普普通通的一群玩伴。

  其中,尤数一个小男孩格外敏感。

  她还没走近,那男孩已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来:太阳光底下,他的皮肤依旧如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身材亦瘦弱。与旁边七八岁体型的孩子站在一起,看起来至多五岁,甚至更小。

  那男孩直愣愣地看着她。

  突然,把手里的弹珠一抛,猛地跑过来、抱紧了迟雪的腿。

  小小的一团窝在脚边,扒都扒不开。他喊迟雪:“天使姐姐。”

  其他男孩们或不解或起哄,吵成一团。

  被抛开的弹珠一路滚,最后骨碌碌,滚到了一双短筒军靴下,贴着鞋的边沿堪堪停住。

  鞋的主人也因此停下,抬起脚,看了一眼。

  他弯腰把弹珠捡起来。

  “谁的?”

  问那群孩子。

  孩子们却哪里还顾得上弹珠,一拥而上,不是要他抱,就是绕着他手里提的打包袋转圈圈。

  “哥哥,哥哥,我要喝可乐!”

  “哥哥你说给我买薯片的,怎么没有——”

  叽叽喳喳吵成一片。

  男人又看向迟雪。

  准确来说,是她脚底下那“一团”。

  然而抱着迟雪不愿撒手的小男孩却依旧执着,不为所动。

  迟雪的脸忽烧起来。

  只得又低头劝他:“小朋友,这个……哥哥,你认识吗?”

  点头。

  “你,先松开好不好?你看,哥哥给你们买了很多好吃的。”

  摇头。

  小男孩奶声奶气:“天使姐姐,我头疼,抱抱就好。”

  迟雪默然。

  她对小孩子一向没有抵抗力,同理,也没有威信。只能求助似的抬头,又看向不远处、被更多“团”围在中间的男人——不过他显然比她游刃有余得多,仗着个子高,手稍微一抬高,手里的零食遂变得“高不可攀”——一群小不点跳破了头也抓不着。

  他也正看着她。

  有些稀奇地蹙眉。

  “……天使?”

  *

  头晕目眩。

  迟雪呆站在那里。

  想笑,又怕笑得不好看,于是表情竟然很怪,在这种适合叙旧、感慨甚至流泪的场合,她游离其外。只是恍恍惚惚想着,二十五岁的解凛,这样看,其实和当年的十五岁,十七岁,也没有区别。

  尤其当他站在阳光下而非四下无人的阳台。

  提着零食,白色外套,牛仔裤与短靴。

  令她几乎有一种似是而非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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