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却又低笑一声:“知道了。”
他原以为她在陈之华身边呆的五年,总会留下或多或少的灰色痕迹。
但如今看来,似乎重逢的快乐已然压过了昔日的痛苦。迟雪还是迟雪,甚至是欣然于自己人生的迟雪——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值得开心呢?
他压下心底那些莫名的情绪。
甚至可以如常地和她开起玩笑。
“听解凛说,你们提前去领证了。”
“嗯。”
“怎么?他怕我把他老婆拐走了?”
“……拐?”
迟雪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却倏然失笑,忙又解释道:“哈哈,不是不是。他肯定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那个情绪到了……”
“所以,我算是他情绪的助推剂?”
“嗯——”
她一时次穷,不知怎么否认。
却又难得一本正色地搞笑:“不过其实也挺好的,以后如果我们真的要做酒,不是今天这种,是真的请亲朋好友来吃酒,”迟雪说,“我想好了,‘功臣’可以不给红包,助推当然也算在内。你省大钱了,老同学。”
玩笑虽拙劣。
她说完,却自己先忍不住笑开。
叶南生从前视镜看到,亦跟着笑。
窗外的街景在倒退,繁华的城市,逐渐在冬日的清晨苏醒。
这样轻松的、如朋友一般的对话。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发生在他们之间。
叶南生清楚地知道自己本该说什么,然而努力再三,仍然无法开口,也就没有接上那个关于红包的话题。
他只知道。
道不同,终究不相为谋。
这一趟短短的路。
也许就是他和迟雪之间,是他对于那段青春,最后的告别了。
他只被允许送她到这里。
“总之,你今天一定要跟紧我,迟雪。”
叶南生沉默良久。
忽又轻声说:“陈之华还想跟我、跟叶家做生意。他也知道,我在叶家,是他唯一的突破口。所以哪怕是为了那个合同,他都不会动我。你跟好我,必要的时候,你就先走,明白吗?”
*
最终,两人在早上约莫八点时,提前赶到了约定的庄园。
为谨慎起见,这次请来的客人虽不多,仅叶方两家的一众亲戚而已。
但光是警方派来的便衣,粗算下来已有三四十人,一群人乔装成侍从,将之前还略显荒芜的庄园装饰一新,为了狙击手的视野宽阔,叶南生特意叮嘱他们将露天花园布置成主要宴会场地。
为了万无一失,也为了看起来“逼真”,符合陈之华说的大排场。
他甚至还特意请来了深城有名的管弦乐团现场演奏,增加所谓的现场气氛。
到了上午九点多,宾客陆陆续续到场,露天BBQ和管弦乐演奏都排上日程。
人群之中,迟雪正被叶南生带着、和几个此前并没见过的方家亲戚寒暄,背上却突然被人轻轻一拍。
她回过头去。
便见仍如过去美艳风情、只神情中多添几丝疲惫的陈娜娜,竟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四目相对,陈娜娜向她扬起一个和善的笑脸。
“迟雪。”
她说。
几乎和方雅薇一模一样的语气,问着:“你这几年都去哪了?要不就没个人影,要不就一回来直接给人抛个这么爆炸性的消息,都快吓死人了。”
迟雪难得在这种陌生的社交场合上见到老熟人,倒也难得生出几分亲切。
遂牵着她走开、到一旁去闲话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