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他似乎格外绅士。
他固执地将她圈在双臂间,却始终没有碰触到她,仿佛真的只是凑过来比较一下两人的肤色,最后的结论也是云淡风景:“还是你比较白一点。”
辛歌支支吾吾应声:“嗯……嗯啊。”
她嘴里还含着牙膏泡沫,像是叼着一朵绵软的云,模样着实滑稽,生怕被那家伙笑话,她匆匆结束了这一场难熬的晨间洗漱。
见她忙活完毕,祁温贤转了个身,倚在坚硬台面上,继续下饵:“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她故作糊涂:“什么问题?”
他不疾不徐地提醒:“说说,我还有什么事瞒着你?”
这男人的记性为什么该死的好!
绝望地长长呼出一口气,辛歌只能顶着一脸窘迫小声地说:“……你以前喜欢过我。”
说完她就后悔了,对自己说话时的语气和神色极度不满意:干嘛,是说他喜欢自己又不是说自己喜欢他,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再说了,这都是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他现在承认或者不承认都无所谓,反正自己又不可能穿越回去嘲笑那个别别扭扭的嘴硬少年……
也没资格嘲笑。
当年的自己,也是别别扭扭,死鸭子嘴硬。
祁温贤听罢,得偿所愿般点点头,坦然承认:“显而易见。”
辛歌不禁磨了磨后槽牙——当年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死活都不吭声,现在倒是答得飞快……
真真是败给他了。
不对不对,这老狐狸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趁她失神间,祁温贤清了清嗓子,开始收杆:“不问问现在吗?”
无辜美人鱼上钩了,张了张嫣红湿润的唇:“那现在呢?”
他垂目望向她,深情且笃定:“……和以前一样。”
至始至终,这个狡猾的男人有没有说一句“我喜欢你”。
辛歌却能感受得到,有一种陌生的喜悦自身体最深处炸裂开、随着血液和神经,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而脑袋里那锅爆米花似乎也被浇上了一层焦糖糖浆,温热和香味令她无法抵抗,甚至产生了一种敲开天灵盖抓一把吃掉的荒唐想法。
尽管内心狂喜到快要疯魔,她还是努力保持着外表的镇定和从容,甚至在祁温贤低头观察她表情的时候,皮笑肉不笑地“喔”了一声。
俨然,这个反应在另一位当事人看来是不过关的。
他闷闷一句:“就这样?”
“嗯,就这样。”辛歌歪着脑袋,用手快速捋了一把头发,从手腕上取下发圈绑了个低马尾,“怎么,难不成因为你以前喜欢我,现在还喜欢我,我就要有所表示——和你睡觉?”
生平头一遭将自己的心剖开捧给心爱的女孩看,没想到只落得这么个不咸不淡的回应,素来自我感觉良好的祁家少爷既惊讶又沮丧,唇角一抽,脱口反问道:“你怎么满脑子都是睡觉这件事?”
她反驳:“因为你满脑子都是睡觉这件事啊。”
祁温贤眯了下眼睛:“那你难道就没想过,和我好好谈一场恋爱?”
啊这。
镜子里的女孩多加了一层粉色滤镜。
某人没有停止他的诱捕:“辛歌,我不止想和你谈恋爱。”
我还想履行婚约,娶你回家。
当然,这句是后话——是下一枚要积攒的印花贴。
优秀的捕手并没有一次性放出所有的饵料,但光是“谈恋爱”三个字,已经足以令辛歌仓皇惊愕、不知所措。
她僵在那里近乎有两三分钟,才移开目光,心神不宁地回绝道:“……可我不想啊。”
没有六千七百万。
等什么时候攒够了,再来做这种白日梦。
于是乎,这下轮到祁温贤仓皇惊愕、不知所措了。
不等他再争取一下,辛歌便抬手卯足力气将他推向淋浴房,嘴里数落着你赶紧去洗澡换身衣服吧,耽误这么久,自己肯定是赶不上周一例会了,还得给付成则发消息请假呢。
好不容易将宿醉的某人安顿妥帖,她随手关上卫浴间大门,做了个深、深、深呼吸。
直到听见门后传来淋浴水声,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松懈。
足够了。真的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