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凌出来教室门,走到路上,才知道这雪下得有多大。
被人踩过的路面已经结冰,有些刚下的雪附在上面,形成小碎冰块,踩起来“咯吱”作响。
路面湿滑,雪还在下。
她帽子上淋了不少雪花,苏琰也是。
他们十几个人很快就走到了那条小路。
这一片的雪都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踩上一脚都觉得是破坏了它的完整性。
不过,很快,有人踩了上去,开始打扫。
班主任在身边时,这群男生便很认真的在扫雪。
班主任刚离开,不知是谁开始扔的第一个雪团。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雪团袭来,朝哪里的都有。
在这场混战中,秦凌也被砸了好几个雪团。
她放下扫帚,也不看人,从地上抓了一把雪,就对面扔过去,也不管扔不扔得准,总会有倒霉蛋被砸中。
秦凌随后被砸中了好几个,她朝那个方向瞧。
“苏琰!”秦凌有些生气的喊。
苏琰得瑟的晃动身体,“嗯?”
秦凌随手捡了雪团,丢了过去,被苏琰灵巧的闪开。
又试了几次,还是一样。
雪还在下,伴随着他们欢快的笑声和激烈的打斗。
“苏琰。”秦凌打不中有些恼了,于是,她喊他。
“过来,我有事同你讲。”秦凌道,手中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雪炮弹。
苏琰弯腰,从地上团起雪球,应了一声,“好。”
秦凌只是开个玩笑,她以为他不会过来,却没想到他真的朝她走来。
于是,白给的机会不会不要,她趁其不备,猛地扔了过去。
苏琰在砸过来的那一刻小幅度的躲了一下,雪球擦着他的大衣袖子飞过,也算是砸到他了。
“开心吗?秦凌。”他问。
第16章 大扫除
还不等秦凌回答,苏琰的手中的雪团便朝她袭来。
秦凌想躲时,因距离太近已经不及,只能任凭它朝自己身上砸。
白色的短款羽绒服和雪球融为一体,看不出它的痕迹。
开心个毛线…
秦凌低头,抓雪,再次砸向苏琰。
闹腾了半节课。
班主任课间过来巡视时,小路上的雪零零散散的分散开,哪里都有,但路面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可以正常行走。
“把雪弄到到一起堆成小堆,回去上课。”班主任严厉的说道。
这个工作量并不大,因此,几个男生三两下就干完了,回教室。
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上课了,教室里很安静。
教室因为少了两排学生,显得格外空荡。
班主任是和他们一起过来的。
“卫生委员分配一下任务,准备大扫除,等纪检部检查通过后,大家到点就可以放学。”班主任说完,就离开教室。
秦凌和苏琰是一个组的,她们被安排到了扫地和拖地的工作。
苏琰去洗手间涮拖把,秦凌则拿起扫帚去扫地。
白婷月朝她的位置上走了过来。
秦凌有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今天早上时,白婷月所表现出来的,就已经是不加掩饰的表达讨厌。
于是,秦凌拿着扫帚朝后走。
白婷月在她转身过来的那瞬间,拿起她的课本和练习册扔到了水里。
同班同学都被这一幕给惊到了,没人动作。
秦凌低咒一声,扔掉扫帚,脱掉外套,挽起袖子,走到白婷月的位置上,拿起她尚未合上的课本过去,松手,扔到了旁边的水中。
“白婷月,不装了?露出本性了?”她冷笑着道。
她想过这副场面,因此,许久之前才会和何芠说有一天会被学校退学的事情。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会在考试前夕才发生,比她预料的要晚。
不过,既然得到母亲的支持,她便也无从顾虑。
两个绿色的洗手盆中泡着一两本书,水面渐渐浸透书本,直至淹没。
这瞬间,谁都没有拾那些书。
两个女生隔着遥远的走廊,冷眼望着彼此,属于她们两个人的战争一触即发。
忽而,白婷月朝她的方向走来。
女生伸手,举胳膊,那巴掌朝秦凌落下。
秦凌在她举手的同时也伸手,举胳膊,落下。
“啪”得一声。
两个人同时挨了一掌。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没有人劝架,也没有拉架的。
随后,两个女生扭打起来。
教室里的讨论声方才响起,都停下手中的工作,看起热闹来。
苏琰便是在这时进来的。
实话说,这场架,秦凌占优势,不知小姑娘是不是练过,每一下都朝对方弱点上打。
虽然脸上挂了彩,头发被人拽着,看起来十分狼狈。
秦凌带给他的,是一种种对命运与不公抗衡的生命力,虽深处泥潭,恶鬼堵路,前方的路并不明朗,但她仍旧用自己的方式,杀出一条血路,那种和命运抗争的生命力,令他动容,让他觉得秦凌一定能打赢白婷月。
他这想法不过一瞬间,进来后,就朝两个人的打架的地方走去。
同他一起过去的,还有江云昭。
两个男生同时拉开了打架的两个女生。
白婷月还抓着秦凌的校服已领,尚未松开。
秦凌拽着白婷月的头发,也没松开。
两个人同时痛呼一声。
“秦凌,你给我松开。”白婷月不顾形象得吼道。
她一只手再扯领子,另一只手拽住秦凌的手,却比不上她力气大,完全处于下风。
江云昭直接抬手,将秦凌的手腕掰开。
用着蛮力将白婷月拉开。
秦凌的校服被拽得变了形状,她整理了一下校服,望向白婷月。
昔日最在意形象的女神,和她打完这一架后,再也看不出半分温柔,高贵,冷艳的影子,更像是前几日看到的小混混。
她鼻子和嘴角还有面颊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
秦凌看到这一幕,想为自己的胜利喝彩。
嘴角裂开笑容时,微微一痛,抿唇。
她抬手摸了摸伤处,超疼。
战火尚未平息。
双方显然还想再战。
苏琰用手抓住秦凌,没让她动。
江云昭也见白婷月护在身后,两个男生正面相逢。
就在此刻。
班主任的声音响起,“你们四个,给我出来。”
同时跟在她身后的还有江鱼。
她看到如此狼狈的白婷月显然也愣了一下。
秦凌、白婷月、苏琰、江云昭跟在老师屁股后面朝办公室走去。
秦凌垂眸。
在走进办公室的这段路中,她在想,白婷月有背景的,应该只是教训一顿,不会受到处分,苏琰也是,最后,记过或者留校察看,甚至退学处分只有可能是她和江云昭。
她朝江云昭的方向瞧了一眼。
那个男生在牵着白婷月的衣袖,安慰着白婷月,眼中温柔又心疼。
在感觉到她视线的那一刻。
他抬眸,眼中的恨意要喷射出来。
于是,秦凌收回视线,跟着班主任进了办公室。
“说说吧,发生了什么?”班主任拉开凳子,坐下,看着他们四个低头装哑巴。
“苏琰,你说。”班主任点名。
苏琰昨天刚被警察审讯完,今天又被班主任审。
他就把他看到的内容说了,当然,包括之前秦凌说过的扎车胎找混混一事。
“无凭无据。”江云昭替白婷月说话。
此刻的白婷月又开始落泪的,她低着头,脸上带伤,看起来被欺负惨了。
而此刻的秦凌抬头挺胸,露出被刘海遮挡下的标准的三白眼,加上脸上的伤,显得更凶。
“那你说今天白婷月故意找事,是不是真的?咱可以看监控。”苏琰开口,完全不让秦凌说一句话。
虽然他没看到,但是他相信秦凌,她绝对不可能故意找事,除非白婷月惹她。
江云昭不说话。
白婷月哭声渐止,对着秦凌低着脑袋,抽噎着道歉,“对不起,秦凌,我没看到你桌子旁边放着水盆,不小心碰到了你的书,想拾起来的时候,已经掉进水里了。”
“那你还一不小心走过来扇了我一巴掌?我座位靠里,你是怎么不小心把水盆放到里面的位置的?”秦凌冷笑。
“要不我们还是看监控吧。”秦凌继续。
“行了!我从这里还吵吵,我不从这里,你们俩是不是还想在继续打一架?”班主任怒吼。
“回家呆三天,周三来考试,快期末考试了,都给我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一天天的找事。处分的事情听学校通知。”
班主任看了一眼苏琰嘴角的伤,又道,“尤其是你,苏琰,老实一点儿。”
“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你们打架的地方,你们才多大就打架斗殴。”
“还有你,白婷月,你是个好孩子,老师知道,这种事以后别发生在你身上了。”
“江云昭,学习学习不好,打架斗嘴倒是在行的很,再有下次,让你家长来一趟,老师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班主任的目光又转向秦凌,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秦凌留下,你们先走,回去好好干活,别惹事。”
秦凌在想他为什么单独把她留下。
“秦凌,往前站站,你转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应该也知道咱学校里的规矩,不打架不斗殴,刘海齐眉,穿校服,尊师重道都是一个学生应该遵守的。”班主任声音温和的教导。
“不管你在之前学校里学习成绩多好,老师对你如何,但你换了新学校,就要遵守新学校的规矩,刚开学就顶撞政治老师,不交作业,这事,我受你舅舅委托,帮你压了下来。”
秦凌听到舅舅,视线才逐渐聚拢。
原来是因为舅舅认识这个老师,她上次才没有受处分吗?
“但是,今天这事,影响恶劣,班里的同学都看到你们打架了,不管是恶意挑事,还是正当防卫,在班里打架这事就不对,如果以后再发生这种事,你可以第一时间告诉老师,让我进行处理,而不是和她硬碰硬。”
“你舅舅托我多照顾你,但今天这事,如果不受处分,很难解决,学校那边也不好解释,况且,你应该也听说了,白婷月她叔叔是校董。”
“苏琰和学校关系密切,如果你不想受处分,不如找他替把这事压下,今天这事,我是压不下来的。”班主任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以后少惹事,找到了吗?”班主任声音变重,带着几分疲惫。
秦凌点了点头。
她哪次惹过事,难道不都是事找她吗?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舅舅竟然给她安排了个护着她的班主任。
如果真的退学,舅舅大概会伤心吧。
“行了,回去吧。”班主任摆了摆手,让她离开。
秦凌弯腰给班主任鞠了一躬,算是感谢他之前做的事儿,转身离开。
刚出门,就看到苏琰半靠在楼层的护栏上等着她。
日光西斜,将少年的身影拉的很长,少年眼中的担心清晰可见,看到她出门之后,靠近她,“走了,秦凌。”
第17章 何楚珩
“苏琰。”秦凌跟在他身后,喊他的名字。
少年应声。
“你说我们会受处分吗?”秦凌声音很低,带着淡淡的担心与对未来的不确定,随风飘入苏琰的耳中。
“你怕?”苏琰走得比她要快上一步,听到这话,放慢脚步,同女生并肩而行,调侃,“方才打架怎么不知道怕?”
秦凌有理有据的应,“她欺负我,我当然得欺负回去,哪能随便让人欺负。”
与其说是怕,更准确的描述是担心舅舅舅妈对她失望,觉得她不值得他们这样帮助。
苏琰挑眉,对她的强横态度十分满意,“别怕,天塌了,有我撑着。”
他低头看向秦凌,少女的发丝在夕阳下照的有些发黄,露出的鼻头小巧可爱,下巴尖尖的,脸颊微微偏瘦,能看到明显的轮廓线。
他的承诺,从来不会失言。
秦凌有些惊讶的抬头,转身朝他的方向看去。
苏琰轻咳两声,收回视线,望向远方,耳朵尖却在悄悄变红。
“我怕给你压塌。”秦凌完全没有半分此刻该有的少女娇羞,十分不合时宜的道。
她不需要有人帮忙撑着。
方才班主任的话引导了她的想法,所以,在出办公室门,看到苏琰之后,说话中带着几分试探。
但今天这事,和苏琰没有关系,完全是白婷月找事,她不会麻烦苏琰了。
况且,上次苏琰当着全班同学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白婷月都没有听到心里去,说明,这件事便和苏琰无关,完全是白婷月脑壳有包,自己想不明白。
而且,她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解决。
苏琰听到后,冷哼一声,抬脚走得飞快。
秦凌则不紧不慢的跟着。
却发现苏琰根本不是朝教室放门口走,他走到楼梯口处,转身下了楼。
“你不回教室吗?”秦凌快走了两步望着苏琰的背影喊道。
苏琰好像真的有被她气到,头都不回,脚步顿了一下,继续下楼,“不用你管。”
秦凌叹了口气。
她不就调侃两句,而且不让他撑着不是为他着想?
这少爷又生哪门子气?
她不懂。
回到教室时,白婷月和江云昭都不在。
秦凌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如果白婷月在,她觉得她俩还能打起来。
坐到位置上,才发觉脸颊与嘴角的伤口疼的厉害。
方才事情太多,导致她暂时忘记了疼痛。
秦凌无心打扫卫生,便坐在位置上发呆。
她刚和白婷月打了一架,同班同学根本没有敢过来斥责她不干活的,方才的讨论声都停止,一个个装作不八卦的样子打扫卫生。
“给。”
苏琰的声音。
秦凌转头,看到桌面上放了一大包医用物品,里面包括酒精,碘伏,创可贴,医用胶带和棉棒棉球。
反正只要是包扎伤口用的,都给她来了一遍。
秦凌扶额,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所以这少爷方才气呼呼的给她买药去了吗?
这是什么脑回路?
不过,她正好也需要这些东西,并不拒绝他的好意,只是让苏琰给她跑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谢谢,我把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