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星睿僵硬地跟在苏妍身后:“也还好,不是很累。”
一直到房间里,苏妍还在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他突然的出现把她引以为傲的坚强自信统统打破了。
小红帽爱上了小狼狗。
小狼狗是用药物和食物引诱了她,可她何尝不是沉溺于小狼狗的克制和温柔。
她坐在床边,哭的十分认真,好像要把父亲去世以后,所有缺失的任性和遗憾都哭出来。
上次看到这种哭法,好像是节目播出那天陈兰拿着纸巾爆哭的模样。
祁星睿手足无措,他试着帮苏妍擦眼泪,可苏妍的委屈就像是阀门坏掉了一般,眼泪啪嗒啪嗒往外砸,滴在他的手上,仿佛要灼伤他。
他弯腰,一点点帮苏妍擦掉眼泪,有些局促地说道:“别急啊,现在大半夜的,要等法院和公证处上班才能提告的,证据我已经全给法务了,明天一大早我就催他们,我们把赔偿金额直接提到上限告好不好。”
“等他们赔钱了,你拿这钱去给养老院装修,我再给你捐点那个疗养设备好吗。”
“别哭了啊。我现在就给法务打电话,明天一上班我们就告好吧。”
“再哭扣工资了啊,真的扣啊。”
祁星睿的声音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苏妍一直都是一个冷静又理智的人,陈兰病重的时候、接手大江国际那么难的时候,她都没哭过,现在却哭的像个孩子一般,毫无章法,撕心裂肺。
“隗雪以我国现行法律法规,仅是告她损毁名誉完全不够,我看了她公司和她关联企业,她税务上应该是有问题的,明天一大早我就来安排这个事儿,不对,我现在来安排。”
“还有C镇上那些,吴天的妈妈,我大伯母,祁莹莹,李霜霜,明天下午星源的人就到G县了,快的话,一周,大概两周就可以开庭了,还有操纵舆论的团队,爱博传媒那边已经解雇了。”
“够吗?不够啊,那我来把养老院买下来给你好不好,给我点时间,我来安排……”
苏妍接过他手里的纸巾,一边擦眼泪一边哭嚎:“祁星睿,你好像我爸啊!”
“……”
祁星睿僵在原地。
他无措地眨了眨眼,双手插兜想转身离开,又觉得太丢人了。
他尴尬地转回头,不耐的低喝道:“姐姐,除了睡觉的时候,其他时间不可以叫我爸爸。”
苏妍的大哭突然变成了打嗝,她抬头看向祁星睿,眨了眨眼缓解眼部的肿胀。
祁星睿轻咳一声,满脸不自然:“我是你老公,是你男人,不是你爸爸。”
苏妍又吸了吸鼻子,一脸认真地盯着祁星睿,一本正经地问道:“那玩求道的时候呢,你还没带我上铂金呢。”
祁星睿的眼神飘忽开:“哦,玩求道的时候也可以叫爸爸。”
苏妍噗呲一笑。
祁星睿冷着脸,发号施令:“不许哭了,也不许笑了,很晚了,现在去睡觉!”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又想起来陈兰手术那天,祁奶奶耳提命面的教她,对待女孩子一定要“主动、温柔、热情”,他轻咳一声,声音不自觉地软了许多:“乖,快睡吧,你明天还要开一整天的会。”
苏妍像是放下了一切负担,她猛地后仰,像大字一样躺平在床上:“没有Star的亲亲抱抱,我今晚就要死了。”
祁星睿冷着脸:“我还没洗澡呢,你先睡,晚点来抱你。”
他快速地洗了个战斗澡,认真擦干了身上的水气。
等他从浴室出来时,苏妍已经蜷在床上睡着了。
他弯腰,轻轻地抱起她,又轻轻地帮她盖上被子。
苏妍太累了,情绪大喜大悲之下,眼尾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他轻轻地拨开苏妍额间散乱的发,温柔地亲吻上苏妍的额头,像是过去的很多天那样,郑重地把她搂入怀里。
察觉到他的体温,苏妍不自觉地翻了个身,手脚并用地缠上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面。
祁星睿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意,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两人一起睡去了。
祁星睿做了一个瑰丽的梦。
十六岁那年的初秋,蓝天白云,阳光明媚。
学生们有气无力的排队站在操场,班主任背着手在队伍里整顿纪律。
学校朴素的大水泥台子上,有一个学姐拿着麦克风,温软的声音传进了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