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舟归途——从来不吃肉
时间:2022-04-26 09:35:29

舒心回了寝室后细细思考了自己当时的那句话,昏暗的环境配上似蝉翼般轻薄的柔光,羞涩地让她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那种无法言喻的情绪就像是凌迟一样没个痛快。
紧接着她拿起毛巾和换洗的衣服,钻进了卫生间,想借着温水冲洗掉那些让自己心乱如麻的情绪。
过了许久,舒心头上挂着条毛巾,整个人像个没有魂魄的木偶,晃悠悠地卫生间出来,把盆放到洗手池上,脸蛋红扑扑的。
王月拿着袋草莓从寝室出来,走向盥洗台,碰巧撞上了要转身的舒心,她将草莓护在胸前“哎呦”一声,睁眼看是舒心。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王月问。
舒心被一撞拢了神,支支吾吾道:“可能是卫生间比较热吧。”
说完后她像一溜烟似的又钻回了寝室,心虚都写在脸上,而王月这个粗神经的压根就没有猜疑,只瞥了一眼浴室,疑惑地皱了下眉头,嘟囔道:“很热吗?”
舒心把头发吹到半干就不想吹了,那电风吹的声音大得她心里头烦,于是扎了低马尾又折了两下,吃完药直接就上了床。
可闭着眼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睡意,那平时一到晚上就满团浆糊的脑子在此刻显得格外清醒。
在这个夜晚不止她一个人这样,连着许默也是如此。
他双手压在脑袋下,曲着一条腿,漆黑的眸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反复出现那句“那一些人里,不包括你”。
很显然,他被这句话完全取悦了。
在操场上时,许默明显地感受到舒心有个不愿同他诉说的秘密,他因此而不快,为了那一堵阻隔在他与她之间的墙。
可当她朝他说出那句话时,许默突然觉得去他妈的秘密,如果真的有一堵横在他俩之前的墙那有怎么样,那就推翻它,踏平它。
想到这些他闷闷地笑了,心情大好,连带着看姜成也顺眼了不少,今天下午记的账也很大方地在心里一笔勾销,而且他还莫名觉得姜成有点可怜,但这丝毫不影响自己此刻想要打击他的雅兴。
许默侧了个身,叫了一声正在大喊“操|你|妈”的姜成。
姜成没回头,只是脖子往后伸了伸,问:“怎么了许少爷?”
“没什么,”许默漫不经心道,“我就想和你说一件事儿。”
要是别人在他打游戏的时候和他说事儿,他早就憋不出个好屁,冲道“有屁快放”,但面对许默,他莫名没这个胆,只道:“怎么了许少爷?”
许默不紧不慢道:“我就是想说,我和你不一样。”
“就这?”游戏打完,姜成没再继续,点了退出大厅说,“咱俩本来就是不一样啊。”
许默:“……”
许默觉得跟这人说不明白,不想搭理他,哪知姜成又来了一句:“我比你更加优质,你谈过恋爱吗?嘿嘿,我谈过,甚至都谈婚论嫁了。”
于天洋在边上搭了一句:“什么时候?”
姜成笑道:“幼儿园的时候,玩过家家,那人非要和我结婚。”
许默:“……”
于天洋白了他一眼:“毛病。”
接下来几天的晚上舒心都在学校舞蹈室排舞,因为膝盖问题,她自己歇了两天,只是帮他们看动作。
贴了两天膏药后,她的膝盖也好了不少,至少能跑能跳了。
这次要表演的齐舞叫《cheap shot》,网上有人拿这首歌编了段舞,舒心刷视频的时候看到了,一眼就心动。
这支舞不是简单的街舞,更准确来说是一支urban,其中的元素挺多的,很考验舞蹈功底。
明天就是招新了,今天周五,大家下午都比较空闲,于是三点多就到了舞房,舒心看来看去觉得如果只有一支舞那太单调了,于是开头又加了一段solo。
排完差不多五点半了,人都差不多走光了,她还在舞房练。
夕阳从窗外悄悄溜进来,整个舞房被照得金灿灿的,很有氛围感。
舒心跳了很久,鬓角出了许多汗,沿着脸部的轮廓线条汇聚到了下巴,然后落到地上,像一朵朵透明的梅花。
独舞那段结束时,后门处突然有个声音响起。
“学姐,跳得不错啊。”
那个声音散漫而慵懒,在空荡的舞房里显得十分突兀,舒心吓得忙扭过头,发现许默手里拿着一叠不知道什么东西,正倚在门框边上,笑望着她。
“你怎么在这?”舒心问。
“我来交资料的,”许默说,“刚好路过。”
“你是班委?”
看见舒心惊讶的表情,许默戏谑道:“我为什么不能是班委?”
舒心解释:“你不像那种人。”
许默问:“哪种人?”
“喜欢管事儿的那种人,”舒心说,“你比较像那种等着别人伺候的那种。”
“是吗?”许默眉峰稍扬,那股子登徒子的味道又一泄无余,“那我怎么不见你伺候我?”
一说到这舒心可就有话讲了,翻旧账的本事又有了发挥的余地。
她控诉道:“什么叫我没伺候你?你刚来学校那天是不是我给你搬的行李,就因为你骗我,那一分的学分像煮熟的鸭子飞了。”
“还有,我是不是请你吃奶黄包了?那时候我自己都饿着呢……”舒心越说越委屈,越委屈就越刹不住车,“我还请你吃了顿饭,还要我帮你擦桌子椅子,你还看那两个美女,你有没有心啊?”
听了少女略显委屈的话,许默拖腔拿调地“啊”了一声,浮浪得像半个妖孽般,他徐徐诱之道:“那学姐为什么帮我啊?”
舒心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你威胁我!”
许默面露疑色道:“我拿什么威胁你?”
许是被许默那副做了还装不懂的奶狗样刺激到了,舒心此刻像没了理智,直接道:“就是那天晚上,我……”
话说一半,舒心忽然就停了。
许默揶揄道:“你什么?”
“我……”
“既然学姐你开不了口,那就让我说吧。”许默假意好心道,“那天晚上你趁醉亲了我一口,还哄骗我你会负责,哪知转头就没了去向,再次相见又假装不认识我想把我一脚踹开。”
“学姐……”许默叫得可怜兮兮的,像主人抛弃的狗,小心翼翼问道,“你根本不想负责,对吗?”
舒心刚开始听的时候还想反驳,但听完全部,又看见许默受伤的神情,尽管她知道其中多少有点演的成分,可她还是说不出话。
毕竟这个故事在许默的口中讲出来还真就像那么回事儿,她舒心就是个拔|屌|无|情的死渣女。
舒心为难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许默像是就等她这一句话似的,接着道,“那你就是想负责咯?”
说这句话时,许默没藏好得逞的表情,被舒心窥了去。
舒心意识到自己是被实打实诓了,十分无语地睇了他一眼,想避开他就走。
许默怕自己玩过头了,也不吊儿郎当地倚着门框了,直起身,没了往常的忌惮,一把抓住了舒心的手腕,说:“我闹着玩的。”
舒心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闹着玩,甩了一下手,想挣脱开,但力气终究比不过许默一个大男生,最后只得瞪着他,用眼神威慑。
许默丝毫不惧,但害怕伤到眼前这位好似一摔就碎的姑娘,手上的力气松了几分。
二人对峙了一会儿,许默最先败下阵来,叹了口气,讨饶道:“错了。”
就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舒心终于明白了何雯雯为什么说许默是奶狗了,这人服软认错的样子真的很难不让人心软。
舒心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没有回答,许默以为她还生气,于是摇了摇她的手腕,再一次语气诚恳道:“我真错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舒心从中还听出了点撒娇的味道。
是谁说女人撒起娇来是最要人命的?
许默也能。
舒心在金灿灿的霞光中偷偷摸摸地想,是许默也能,不是男人也能。
在恍惚间舒心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她扫了一眼发现是思修课的教授。
无论舒心再怎么迟钝也知道两人现在的动作是有多亲密,在外人看来像极了闹脾气的小情侣,男生哄着女生让她不要的样子。
“你放开我,”舒心不敢大声说话,只能低着声音道,“那个魔鬼教授来了,被他看见下节课我又有笑话了。”
许默只望了一眼教授的方向,偏偏不松,追问道:“那你原谅我了吗?”
他那样子好像只要舒心一句“没有”就不会松开,而舒心敢肯定她如果说“没有”那就算教授走到他俩面前他也不会松。
没办法,舒心只得认栽,缓了缓呼吸,郑重道:“我原谅你了。”
得到这句话后,许默松了手,而教授刚好在离他们十几米的地方,此刻正迎面走来。
老教授拿着教案,停在他俩面前,问:“哟,你俩干嘛呢?”
“我俩没干嘛,”舒心解释道,“我在准备明天社团招新的舞,碰巧和学弟遇上了。”
许默见舒心急忙撇清的样子,心里有些不爽,但没有表现出来,全程由着舒心想怎么说怎么说。
要说刚才只是逗一下舒心,那他现在真的有一种被人抛弃成了怨夫的感觉。
“碰巧?”教授说,“这世间啊都是无巧不成书的。”
舒心也不知道老教授怎么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但想想这教授以前好像是学哲学的,也就不奇怪了。
知识分子嘛,总是神神叨叨的。
舒心就只管着点头。
教授倒也不为难她,只留了句“年轻真好”就走了。
舒心舒了口气,转头就看见许默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挺会敷衍人啊学姐。”
舒心白了他一眼:“又不是敷衍你。”
许默轻笑,也不在意她怼了自己,只是问道:“你们明天招新几点啊?”
“六点半吧,”舒心想了一下说,“舞蹈配上灯光才会好看,所以我们舞社比一般社团晚。”
许默听完,像个听下属报告的领导,来了句:“好,我知道了。”
“怎么?”舒心双手抱在胸前,睨了他一眼,“你要来看?”
许默毫不避讳:“嗯,去看你。”
“你别栽赃我啊,”舒心不自然地收了收肩,“要看美女就直说,不要拿我当借口。”
“那好吧,”许默耸了耸肩,无奈道,“那我只能承认是去看美女的了。”
听到这句舒心莫名有些酸涩的别扭,但还是无所谓道:“哦,那你去看呗。”
许默点点头:“嗯,我会去看的。”
舒心没搭话,转身去拿了自己的水杯,然后打算走,看着像门神一样杵在门口的许默,舒心没好气道:“让让。”
许默很听话地侧了侧身,让舒心好关门。
舒心丢下“走了”两个字就打算离开,许默看着那个纤瘦的背影,喊了句:“喂!”
少女停下脚步,在灿烂中回头,在光照之下,她的眼眸是漂亮的琥珀色,不掺一点可能破坏美感的杂质。
“怎么了?”少女疑道。
许默不再像开玩笑时笑得轻浮,而是笑得像个大男孩一样。
“还没说再见呢……”
舒心心想又是这套,但依旧如他所愿回了句“再见”,然后转头要走。
“再见,”许默冲着背影喊,“美女学姐。”
那个背影顿了一下后,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枝头的麻雀像是受了惊似的纷纷飞起,抖落了许多树叶。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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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社团招新的地点定在了篮球场,许多社团很早就去占了位置,但舞社不用,因为他们招新的台子在昨天就已经搭好了,而且他们的台子不是搭在后山,而是在学校的明德广场。
这件事和学校也沟通过了,校方也很通情达理,很快就批准了。
要说舞社豪是真的豪,别的社团不过占个方寸之地,最多就一个四角棚那么大,而舞社却直接搭了个台。
当然倘若只是靠社团那点赞助肯定是不够的,每次举行一些比较大型的表演,舒心和李琪两个人就少不了自掏腰包贴补点,但大家都不知道,她俩也不说。
一是觉得自己有点能力能帮点就帮点,二来这件事儿她们觉得也没那个必要去说,只有财务部管钱的知道一些。
舞社的表演六点半才开始,所以大部分人很早就到后山了,为的就是凑个热闹。
A大社团众多,到下午偌大篮球场就门庭若市,往来众人之多就像上元佳节的交流会一样。近来年国潮崛起,许多穿着汉服戴着步摇的小姐姐吸引了许多姑娘的目光,服章之美夺目非凡,新生的那一股子新鲜劲儿上头,许多姑娘都拜倒其下,纷纷去报了名,在纸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舒心,那个小姐姐的衣服不错啊,人长得也还行。”
王月拉着舒心的胳膊,指着汉服社摊位中的一位女孩说到。
舒心对这些本来就不太感兴趣,加上刚刚被王月从床上吵着拉着出来,午后的疲倦没有散去,她的眼皮子还有些沉,但因不想负了王月的热情,只得神色恹恹地往王月手指指着的方向望去。因为光亮得刺眼,照得她还没看清人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再度睁眼时,眼睛像用了很久的相机,过了好久才重新聚焦。
王月说的不错,那女孩长得确实还行,虽然不算一眼惊艳的类型,但胜在气质出尘,面容清丽。
她身穿魏晋风的汉服,一袭飘逸如风青衣给她添了几分柔弱的美感,眉如远山黛,眼似十五月,一头乌黑的长发用棕木色的发簪绾了个简单发髻,鬓边几缕散下,当他人手里的小风扇挑动了周边的气流,那些发就开始婀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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