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惹我。
这人怎么阴晴不定的……
到了饭点,不少人在边上走过,俊男靓女的组合总难免让人多看两眼。
许默最后啥也没说,越过舒心就要走,而舒心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军训时间,为什么他会来食堂?还这么巧碰见?
“许默!”舒心突然喊。
许默顿住,没有回头。
舒心对着他的背影不可置信地问:“你跟踪我?”
一阵风过,九月桂花香靡靡散开。
许默喉间溢出一声笑,随后回头,语气不善:“你有什么可跟踪的?”
说完之后,他跨步就走,留着舒心在后头骂爹。
“许默你大爷的。”
—
许默归队后没多久就散了队伍,一群人在教官喊出那句“解放”的时候瞬间松了口气,笔直的背脊放松下来,微微向下松懈。
“今儿个去西区吧各位,”姜成提议道,“我打听到那有一家面馆不错。”
于天洋:“可以。”
“我也没问题。”孙涛象征性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略带腼腆地说。
见他俩没问题,姜成又转头问正低着头走路的许默:“许默你呢?”
许默神色恹恹,丝毫没有多说一句话的欲望,就只淡淡“嗯”了一声。
姜成倒也不介意,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也大概了解许默是什么个性格。
——高兴的时候可以和你骚两句,不开心的话和你多说一个字都是恩赐。
就像现在,明显就是被阴郁笼罩。
但他不介意,状元嘛,有点脾气也是应该的。
姜成贱兮兮地凑到许默边上,压低了声音问:“你刚才到底干嘛去了?”
许默脱口而出:“上厕所啊。”
“你可拉倒吧,”姜成说,“你跑的那个方向可和厕所刚好相反。”
“我发现你挺关心我啊……”许默睨了眼姜成,凉飕飕地说,“我不搞基啊。”
姜成:“……”
“你放屁!老子根正苗红,直得不能再直了!”姜成反驳到。
“那可不一定,”许默悠悠开口,“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直男姜成被许默带偏,想着两个大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轻推了一把许默:“我去你大爷的!”
—
一行人吃完饭后就回了宿舍休息。
天气善变,前一秒还晴空万里,比湖水还澄澈,可待他们下脚刚到寝室,外面就刮起了阴风,天上叆叇遮日,霸占了整片天空,紧接着就是一声雷响,豆大的雨点顺势而下。
雨点落在地上的声音就像战鼓声响,两军交战,只有百姓猝不及防。
楼下的路人在雨里冲着,赶着回寝室。
看着外头大雨滂霈的样子,估摸着下午应该不用军训了。
姜成一到寝室就打开电脑,问:“打游戏吗各位。”
于天洋匆匆坐下,调整椅子的位子回道:“正有此意。”
而孙涛则坐在位子上,端端正正地捧着本书,活像个书呆子:“我就不来了,我不会。”
姜成朝着许默抬眉:“许默,你来吗?”
许默有些困倦,连眼神都不给姜成一个,直接爬上了床:“我要睡觉了,声音小点儿。”
“好嘞。”姜成说。
许默躺在床上,闭了眼吩咐道:“阳台门关一下,吵。”
要说姜成也真是个好脾气,许默说什么他倒也不脑,老老实实地就去把门关了。
躺在床上的许默虽说困倦,但一直没有睡着,反而迷迷糊糊想起了刚才少女洗着手臂又一脸茫然的样子,紧接着又想到那个姑娘摸着唇倒吸一口凉气,睡意散了不少,脑海里闪现出不少问题。
她的嘴唇是不是破了?
怎么破的?
是那天晚上她自己揉破的?
靠……
一想这他又开始莫名冒火,也不知道在气些什么,但就是有些躁。
“姜成。”
“啊?”听到有人叫自己,姜成摘下耳机,抬头看向许默的床位,“怎么了状元祖宗?”
许默一骨碌爬下床,坐到桌前,按了电脑开机键,直接道:“来两局。”
“啊?”
姜成有些迷惑,刚刚不是还说不来的吗?
“我说,”许默扭头,眼底不带情绪地重复道,“来两局。”
一见他这样,姜成连连点头。
他心想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惹这个祖宗?
许默玩起游戏来和他这个人一样。
——有点变态。
姜成还记得前几天和他一起玩的时候,每当许默把一个人打趴下之后,先做的不是冲过去补枪然后舔包,而是走到那人边上,蹲下来慢慢地等他死。
心情好的时候还会给对方来一段死前最后的舞蹈。
反正就是怎么耻辱怎么来。
可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许默跳了个人最多的地方,连带着姜成和于天洋。
刚一落地他就麻溜地跑到房子里搜取物资,没多久他就独自一人干死了一票的人,不给他们留下任何苟延残喘的机会。
见他今天这么猛,姜成咽了口口水,偷偷扭头看了一眼许默,发现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手上操作极快,仿佛不是在打游戏,而是在泄愤。
就这样,他们玩了好几局,姜成和于天洋两个人几乎是把把躺赢。
不知不觉中到了傍晚,许默关了电脑,起身说:“不来了,我去楼下拿外卖。”
“你什么时候点的外卖?”姜成问。
“在你眼瞎的时候,”许默说,“我帮你们也点了,刚好有优惠券,不要钱。”
一听不要钱,姜成立马狗腿道:“谢谢老板。”
许默到楼下提了两袋上了,一袋里有两份,他给一人发了一份,等到了姜成的时候,他正想放下去又收了回来。
姜成疑惑:“怎么了?”
许默下巴朝卫生间的方向抬了抬:“你去洗个手。”
“啧,洗什么手啊,大男人就要不拘小节方成大器。”
姜成说着就要伸手去拿,许默躲过他的手,将外卖往上举,淡淡说了句:“病从口入。”
“那为什么就我一个要去洗啊!”姜成不服。
于天洋刮着一次性筷子笑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上厕所不洗手啊?”
“好啊你们,”姜成伸个食指朝他们点了点,最后屁股离开座位,无奈道,“我这就去。”
“等等。”许默叫住他,然后回自己坐位拿了瓶洗手液,“用这个洗。”
姜成撇撇嘴,一把拿过洗手液,憋闷地走了。
从洗手台出来后,姜成把湿淋淋的手伸到许默面前,模仿电视剧里的一段台词说:“你去告诉皇上,这是我亲手洗的,洗得我手都要断了!”
许默会心一笑,将他那份饭放到了他桌上,淡淡道:“朕很满意。”
“哈哈哈!”于天洋爆笑,“真有你们的。”
孙涛也笑了,笑得很腼腆,没漏出声。不过他看了看姜成的手,想起今天中午的事情,会心地推了把眼镜。
他要没记错的话……
姜成今天上厕所洗手了,但可是不小心摸了学姐一下……
原来状元这么记仇啊。
作者有话要说:
孙涛是个小可爱
第8章
窗外的暴雨一下就下到了傍晚,直到最后一节下课铃响前几分钟才渐渐平息。
路面经过雨的滋润微微反着光,像一面被粗糙打磨过的镜子,要是到了晚上,经昏黄的路灯照耀,路面更是乌黑地发亮,就像扰扰绿云。
因为学校树多,且沿路的树更是万木峥嵘,直接把天挡了个透彻。在日头正盛的时候这不失为一个蔽日的绝佳场所,不过在雨之后则尤为麻烦,因为树叶上聚满了露珠,一阵风过,它们都巴不得将其一吐为快,簌簌落在沿途路人的头上。
雨后的空气极为清新,舒心从教室出来后深吸了口气,然后一路小跑到楼下,撑开伞,防止叶上的水落在自己昨天刚洗的头上。
舒心到了宿舍前厅,抖了抖伞将其挂在外头的置物架上,捧着书把门推开。
上了一下午的课,舒心感觉自己累得像条狗,屁股一碰到椅子就往后摊。
见舒心回来,王月取下嘴里叼着的小面包,说:“舒心,学委说你那个单子填错了,要重新填一下。”
“好的。”
舒心伸长手拿起放在书桌上的单子,瞅了一眼,发现是自己学号填错了。
这是一张申请重修的申请表,上个学期她思修挂科了,这个学期不得不和大一的学生再修一遍。
上个学期的思修她几乎是睡着上完的,困极的时候她甚至直接留在寝室睡。
她发誓这个学期一定好好学,虽然翻译不是她喜欢的专业,但她还是想要顺利毕业的。
重新填完单子后,舒心收到一条信息,是辅导员的。
【辅导员】:舒心,重修的事情已经批下来了,你和大一法律本2101班一起上,申请表记得补交,最迟到下周二。
【舒心】:谢谢辅导员啦!
发完后舒心又附上一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包。
过了一分钟,辅导员又发了一条信息。
【辅导员】:得,你别和我说谢谢,这个学期把思修过了就是对我最大的谢谢了。我知道你情况特殊,但你必须给我上点心,课表我等一下发给你。
【舒心】:收到!
发完消息后,舒心将椅子搬到阳台上,惬意地感受天色将晚熏风解愠。
她向来如此,可以轻松地感受生活里一点一滴的美好,即使是乌云蔽日她也能从中挖掘宝藏。
——就像是天生的寻宝者。
生活不就是这样吗?有时晴空万里,但也会有遮天蔽日的阴翳,当黑暗来临时,从容不迫的乐观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剑,让我们可以划出一个小小的裂缝,然后破黑而出。
有人会说所谓的乐观就是自我欺瞒。
可对于有些人来说这苦中作乐的欺瞒就是唯一的退路和解药。
至少对舒心来说就是如此。
舒心看着渐渐漆黑的天空,慢慢眯上眼睛,一幅幅画面从脑海里闪过,最后一帧停在了今日中午。
少女深陷自我束缚的囹圄,一遍遍的揉搓也感受不到疼痛,是那个少年一句话唤醒了她,就像……
——唤醒公主的王子。
想到这个哺糟啜醨【注】,舒心缓缓睁开眼,狠狠唾弃了自己一把。
去他娘的狗逼王子。
什么王子脾气这么臭……
—
大一军训很快过去,结束第二天就开始上课了,舒心周一没有早课,但还是得苦巴巴地爬起来去重修思修。
她特地起了个早,就是为了去教室再补个觉。
因为时间还算是充裕,所以她先去食堂买了两个奶黄包,提着去教室,边走边哈欠连天,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早上八点,阶梯教室里空无一人,舒心找了个靠后的位子,不先吃早饭,而是直接坐着趴下,没到一分钟就睡过去了。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窸窸窣窣落座的声音传到了舒心的耳里,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后又双手拖着下巴打了个哈欠。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老师还没来,于是舒心从抽屉里摸出那两个已经凉透了的包子,满不在乎地咬了一口。
啧……
凉了的包子口感果然比较差。
吃着包子的舒心迷迷糊糊地在心里腹诽,没注意到一行人坐到了自己的后排。
只听见后头有人开口叫了句:“学姐。”
“啊?”
舒心下意识地回答,过了三秒后,她僵住了,缓缓回头,发现许默正双手环着胸,背靠着椅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而其余三人则扬起笑,动作整齐划一地朝她挥挥手道:“学姐好啊。”
舒心没有理他们,而是把头转了回去,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一定是还没睡醒……
可下一秒痛感一点点的漫延,让她不得不认清现实。
——她确实又碰见许默这个狗逼了。
并且狗逼好像还不是特别高兴。
舒心深吸了口气,转过头笑着和他们挥了挥手道:“你们好啊……”
打招呼的时候她刻意没有去看许默,免得他又发邪火,可就在她打完招呼要回头的时候,许默忽然站起身,然后径直走到舒心边上空着的位子,在众目睽睽下坐了下去。
因为椅子是连着的,舒心明显感觉到边上震了一下,她看着许默问:“你干嘛?”
许默稍稍抬了抬眼皮,简洁明了地说:“看不清。”
舒心:“……”
向前一个座位就能看清了吗?
前面还有那么多位子干嘛不坐?
舒心隐隐觉得不妙……
姜成好奇地问:“学姐你怎么来了?”
舒心:“……”
舒心突然觉得许默当时骂姜成的那句傻缺是真的没有说错。
“我……”舒心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声音有些低,“挂科了……”
“啊?”姜成似乎是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愣了一下,随后又很贴心地大声安慰道,“没事儿学姐,不就是挂个科嘛!”
姜成的声音在略显空旷的阶梯教室轻飘飘地回响,一时间许多双眼睛朝这边望了过来,舒心恨不得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脑袋埋在土里。
她艰难地扯出个笑容,对着姜成说:“我谢谢你啊。”
姜成憨笑:“不用谢。”
关于挂科的话题就此结束,舒心回头看了许默一眼。
“你是法学院的?”舒心问,“2101班?”
许默淡淡道:“嗯。”
舒心原本期许他是走错了的愿望落了空,认命般将下巴抵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