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玄平静的摇头，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看到软件发布的那一天。
“你要是不会大家都不会了，不是我个老头夸张啊，青玄你这方面真是天才啊。你当初来这，大家高兴的跟飞船发射了似的，就期待着你能将首都大学这个专业带动起来，你.......”
“我还有点事，您先忙，再说吧。”
许青玄打断，按掉了会议，合上电脑。
宋央央侧头看了他一会了，他皱眉叹气好似很累的样子，和人交流对他来说是个负担吗。
她觉得他自己有个世界，世界里小小的他独自一人，不需要任何人，也不让任何人打扰。
不允许任何人走进。
“青玄，你为什么中考只上了十中？”
她再一次问出自己想知道的。
十中很差，是最后一批次能上高中的线，之前三本率都几乎不到百分之十，他底子这么好的话不该是这样的。
“没什么。”
许青玄将电脑放到床头柜上，放下桌子，静静的向后靠去，侧头瞥向窗外没再搭理她。
宋央央却不打算这么快放过他，踢掉鞋子，跪坐上床，捏着他的衣领强迫他看着她，“我想知道，你迟早要告诉我的。”
他眼眸平静沉稳，对上她的视线也没有慌忙避开，宋央央皱了眉。
“与你无关。”
她靠的近，床头灯在她脸一侧打下温暖的橙黄色光。许青玄心跳如鼓，拨开她的手侧开头，再多看一眼他不确定自己能控制的住。
“青玄，我们先从朋友做起好吗，”宋央央猜出几分，他不想说她也不逼着，“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们在一所高中是什么样的？”
许青玄一瞬僵硬，睫毛不停的颤抖。
他没想过，就算在一个学校他仍然不会让宋央央知道他这么个人。
只是闲的实在无聊的时候幻想过，6岁那年要是躲开就好了。
那样或许他可以堂堂正正的喜欢她，站在她面前肆意的表达自己的爱意。
“不早了。”
可他现在只能克制住自己，推开她。
宋央央这只小黄鹂不该停在枯木上。
宋央央轻声哦了下，爬下床。
打开门她回了下头，他没有看过来，保持着一贯的动作。
第12章 梦魇
晚上洗漱后宋央央回到休息室，要值大夜班索性就睡在专门的休息室里。
她伸了个懒腰还是毫无睡意，他的眼眸在脑子里来回，她犹豫了下还是轻声推开他的门。
“你睡了吗？”
房间里还残留着一盏灯光，她小声的问，见他没有回答才走了进去。
借着床头灯昏黄的光，她一瞬发现他的不对。
平躺着侧头，面色苍白的拧着眉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死死的咬住下唇，已经破皮出血。
“青玄！”
宋央央慌忙跑过去抚上他的脸，“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床上人闷哼了声，没有睁眼眉头皱的更紧了，像是在忍耐极度的痛苦。
他心跳声剧烈，下一秒就要骤停了似的，喘息声却轻微到听不见。
宋央央着急的轻轻揉搓他的脸，抚着他的胸口，“慢慢呼吸，青玄，慢慢呼吸。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宋央央。”
他这样像是梦魇了似的，就算如此他也是安静的，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宋央央心疼的快哭出来了，凑近擦去他额上的汗水，“青玄。”
他对她的声音似乎有点反应，睫毛颤了颤。
她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抚摸着他的脸，让他侧向自己的一侧。
她蹲下凑近，趴在他脸旁。
很想了解他，很想知道他的过去和心中真实的想法，可他封锁着就是不让她踏入分毫。
“青玄，你可以相信我。”
说着她碰上他的鼻尖，他干净到没有被任何油墨污染，越接触她越觉得他像个从未从6岁那年阴影里走出来的孩子。
她开始怨怪他家里人对他的漠不关心，这么多天他爸妈一眼没来看过他，唯一来看他的哥哥还是因为想恶心她。
宋央央刚伸手想碰碰他，床上人呜咽了声，握紧她的手缩成一团，往被子里缩去，寻求庇护似的。
“青玄，你怎么了？”
她赶忙将被子往下压了压，抬起他的头让他能呼吸。他苍白的面容现在更显得脆弱易碎，手微微颤抖着。
“痛.......”
他轻声的吐出痛字，咬紧下唇，血从口中涌出。宋央央猛的愣了下，眼泪先反应过来，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青玄，不痛了，不痛了青玄。”
她抬手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眼泪沾湿了他的衣领。
第一次体会到心痛如刀割的滋味，她努力的想给他些温暖和依靠，抚着他的后颈轻声安慰他。
“别怕好吗，我会陪着你的，不会再痛了。”
宋央央抹去脸上的泪水，捏住他的唇让他松开，自己贴了上去。
血腥气荡漾在唇齿间，她含着泪水的苦涩亲吻他。
不是可怜，不是怜悯，是爱。
明早醒来他应该不会记得这个吻，但她会记得。
所以她轻轻的吻了他许久，直到他安静了下来，紧锁的眉头舒展开，呼吸也不像刚刚那般微弱。
“好好睡一觉，我保证会陪你的，好吗？”
她将手从他手中抽出，盖上被子自己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他。
*
早上许青玄睁开眼，第一眼就瞧见趴在床边的她。
阳光都偏爱，扫在她身上将她的发丝照的透亮，如同在发光。
他没有浪费时间去思考她为什么在这，这段时光像是偷来的一样，他小心的用食指指尖碰上她的发丝，顺着她的发丝向下，指尖微微颤抖。
近在咫尺的小月亮。
时间不早了，差半分钟就该八点了，他闭了闭眼还是轻轻的点了下她的手臂，叫醒了她。
宋央央迷茫的睁眼，揉着一只眼睛对上他垂下的视线。
他头发被汗水打湿还是湿漉漉的，她哼唧了两声直起腰，“你醒啦。”
她没说昨晚发生的事，他也没问她为什么在这。
许青扬坐起拿起床边摆着的拐杖站了起来。
宋央央呆楞的昂起头看他，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站起来。
他好高啊，目测比许青扬还高。
“到时间了，你不上班吗？”
感觉到她赤裸的眼神，许青玄偏开头，冷淡的问。
“啊？哦，我昨晚大夜班，早上休息，”宋央央笑了下伸了个懒腰，“你饿不饿，我去拿早饭。”
说着她伸了个懒腰走了出去，等她提着两人的早饭再走进来的时候，许青玄正好洗完澡走了出来。
双手撑着拐杖，上衣的扣子没法扣，他准备出来坐在床上再扣，没想到她忽然推门。
宋央央也愣了下，结巴了两句，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瞟
先反应过来的是许青玄，没有过多的表情，撑着拐杖走到床边准备坐下。
“我帮你吧。”
也反应过来后宋央央快速放下手里的早餐，跑了过去。
许是一直在房间里呆着，他皮肤格外白皙，就算穿着蓝白色的病号服也能看出他肩宽，完全能撑得住，没有系扣子好像在走时装秀的模特一般。
宋央央轻声笑了下，一个个的帮他系扣子。
她指尖翻转从头系到尾，许青玄的呼吸都停滞了，呆楞的不明白两人的关系何时到了这般。
宋央央一抬头对上他低垂下的视线，她喜欢他俯视自己的样子，能一眼看清他垂下的眼睛里的情绪，和红了的耳尖。
他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像只落了水的大狗狗。
等扣好后她笑着一把抱住他，蹭了蹭，“小药罐你好香啊。”
“咳咳咳，咳咳！”
许青玄一瞬呛到了，偏开头咳嗽。
他该不该告诉她这个病号服很薄，能感觉到她小脸蹭在胸口的温度。
宋央央笑的就更肆意了，他好乖啊，好容易害羞，更可爱了呢。
“把头发擦干呀，要不会感冒的。”
说着她跑去卫生间拿了吹风机，站在电源旁冲他勾手。
“我，自己来。”
“你不方便。”
她插上插头，打开了吹风机，在噪音下许青玄闭嘴了。
他坐在轮椅上两只手都是空的，哪里不方便了？
他头发短很快就吹干了，宋央央乘机摸了把他柔顺的黑发。
唔，大狗狗的毛也很柔软舒服呢，手感真好。
许青玄又一次闭嘴了，他能感觉到她在摸他的头.......
吹干后，宋央央依依不舍的多摸了几下，下次能摸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呢。
“吃饭吧。”
吃着她突然想起自己要送个表格给韩医生，“我马上回来，你等我下。”
许青玄没做回应，喝了口水。
她蹬蹬蹬的跑到韩医生的办公室将手中的表格交给他，“麻烦您了。”
“没事，”韩远择看了眼放下了，“央央啊，你和314的病人之前认识？”
“嗯。”
“昨天他父母来交钱，还问以后能不能直接打到医院的账上，来回跑很麻烦，”韩远择无语的摇头笑了下，“你倒是比他们更上心。”
宋央央小幅度晃动了下身体，有点不太高兴，“就是以前认识，您能不能不告诉他们我和他的关系。”
“放心，他们也不问。”
“谢谢您。”
韩医生果然如学姐们说的温柔好说话，宋央央笑着挥手，跑回去推开门房间里却空空荡荡的没有人。
“青玄？”
嗯？他能去哪啊，轮椅还摆在房间里，她慌忙跑出去问，“314的病人呢？”
值班的护士摇了摇头，“好像刚刚看着往那边去了。”
宋央央没空回句谢谢，快步往走廊尽头的露天台子上跑去。心脏剧烈的跳动，慌张到了极点。
不会吧，他应该不会想不开吧。
第13章 你比他更好
“青玄！”
宋央央一把推开门，看到他回头她悬着的心才放下，撑住膝盖喘息。
许青玄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下意识将右手夹着的烟背到身后，可宋央央已经看到了。
她不打算问，等他想说再说，现在只想和他抱抱，这王八蛋吓死她了。
“许青玄你下次要是再敢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跑出去，你试试看！”
她搂住他的腰扑进怀里，虽然是威胁的语气，可听上去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许青玄灭掉了手中的烟，没有说话。
“你听到没有啊，点头！”
“听到了。”
在他怀中宣泄掉了刚刚的害怕，宋央央深深呼吸了下却只闻到刺鼻的烟味，她嫌弃的皱了下眉踮脚在他锁骨处蹭了蹭鼻尖，闷声闷气的抱怨，“小药罐，你不好闻了。”
许青玄手颤了下，很早，可能10多岁的时候他就学会了抽烟。
看网上说抽烟能忘掉很多烦恼，就算烟呛了他那么多回，他还是咬牙学会了抽烟，就一直戒不掉了。
不好闻了吗........
宋央央踮起脚离他的脸更近了，从他怀里抬头直视着他的黑眸，“你吓到我了，要怎么补偿我。”
“我.......”
许青玄还没来得及想出要说的，阳台门就被推开了，“哟，央央和我的弟弟啊。”
宋央央背对着门，不知道进来的是谁，但许青玄直面看到了另一个他，一个更好的他。
健全的他。
有时候他觉得哥哥应该在母胎里就吃掉他，省的生下他害人。
她还在怀里，一副只想听他说话的样子，许青玄收起了脸上的表情，轻推了下她的肩，推开了她。
温暖逝去，他垂下头不再说话，希望能不打扰到他们。
许青扬摸着下巴有兴趣的看了会，真有趣啊，自己弟弟和自己女朋友，换做以前看这么一出他都想鼓掌，现在他还有点嫉妒呢。
央央为什么对那个废人那么好。
想着他快步走过来，“央央，明天带你出去玩吧。”
宋央央烦恼的躲开他的手，“明天我上班。”
“我问了那个女的，她说你明天休息，你骗不了我。”
“我不去。”
“为什么啊？”
“你管我，滚开。许青扬究竟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啊，别来烦我，我现在很恶心你。”
许青扬笑开，“那你对着我弟弟这一模一样的脸恶心吗？”
“你和你弟弟有什么可比性啊，腆着脸和他比，”宋央央嘲讽的笑出声，一脸藏不住的嫌弃，“你还真不要脸。”
许青玄安静的听着，第一次有人说哥哥和他没有可比性。
央央的语文不错的，应该不会说错顺序。
许青扬却立刻拉下脸，显得阴沉愤怒。她骂他什么都行，就是这个不行。
拿他跟个废人比，真埋汰。
“弟弟，我明天带央央出去你没有意见吧，毕竟是你的管床医生，问你句。”
宋央央突然也很想知道，他会同意吗。
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在他身上，许青玄眨了下眼，抬头，眼眸平静一如往日，“嗯。”
“你........说真的？”
她想从他脸上看到些什么，可什么也没发现，他好像说着陌生人的事，漠不关心。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