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没什么招呼就把烂摊子丢给别人, 更何况这还是他热爱的行业。
丁蔚看着她蹲下的背影,长裙覆到脚踝, 长发垂在腰侧, 浅蓝色针织毛衣衬得整个人明净又漂亮。
是他看见的第一眼就被惊艳到的女孩子,可这几个月过去后, 她似乎和他二哥越走越近,还这样忧心着他。
心上有说不出的酸涩意味,他喊她名字,“姜听玫。”
手上动作一顿, 她今天看见这样的场景也很难过,可是她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缓了缓,她回:“怎么了?”
丁蔚语气却很恶劣冷淡, 高高在上一样说话:“你以为你很了解纪忘舟吗?”
他是报复:“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刘海垂下, 手指掰着手中机器人,骨节咔嚓了下,姜听玫停滞住。
他们的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卑如尘泥, 而他高高在上,众星捧月。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像天与海,可能投映, 但永远不会相交。
而她还苦苦等待着,却忘了最开始,见他第一面时她对他的感觉:他不会为任何人驻足停留。
心口像扎了根刺, 她却还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得体,拿着刚被擦干净的一个小机器人缓缓站起身来,平静开口:“我知道。”
“我不奢求什么。”她把手中那个机器人交还到丁蔚手中,眼睫轻轻颤了颤,眼底落了无法言喻的哀伤,低回:“还给你。”
手心一沉,被塞进了那个小小白色身体的机器人,丁蔚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眉心似乎都是疲倦,还有淡淡的黑眼圈。
她为他而睡不好吗?
想再多问一句,回过神来发现她已经准备走了,在门口输密码。
而手中机器人的形状,俨然是之前暑假他们设计着玩的那批制冷当空调的小机器人。
是他原本要送给她的那个。
现在躺在手心,被“送回”,异样讽刺。
“他在家,江陵别墅区,纪家。”丁蔚补上了最后一句话。
……
出了实验室写字大楼,走在马路上,见到炽烈的阳光,姜听玫才觉得喘过一口气。
街边没什么商贩,全是来去身影匆匆的上班族。白领格裙,西装套装一丝不苟,姜听玫一身休闲服站在中间,总显得格格不入。
她走到路口去叫车,拿出手机点开软件,等待间隔又进微信看了眼和他的聊天界面,异常干净。
她想发些什么,但犹豫好久还是作罢。
等在路边,心里情绪像放在海里的漂流瓶,颠簸流浪,总落不到陆地。空空的。
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会如此地关心在意一个朋友。
等出租车来了,上车后她和司机报了纪忘舟家的地点,就戴上耳机半靠着看窗外不说话了。
司机师傅自来熟,没看见她戴耳机,便说,“姑娘要去的是纪家,今天那边有点堵啊,他们家好像今天举办什么婚宴,兰泽有权有势的人都去了,热闹得很啊。”
“这有钱人家里举办个宴会那是真的任性啊,我看一大早就有好几辆车拉红酒和鲜花过去,排场大的很呐……”
“诶,姑娘,你也是去参加那什么宴会的吗?”
姜听玫隐隐约约听见婚宴两字,扯了耳机,问:“什么婚宴?是谁的婚宴?”
“婚宴?”司机一拍脑门,“不是婚宴不是婚宴,我说错了,是生日宴,据说是纪家夫人四十五岁生日。”
盛雪兰?原来已经四十五岁了,但保养得体,看上去像才三十出头的样子。
“好的,谢谢师傅。”重新戴上耳机,姜听玫慢慢闭上眼睛,没再说话。
大概过了四十多分钟,司机师傅把车停在一侧单行道的停车区,往后探身,叫了句“姑娘?醒醒,就到这了,前面过不去了。”
姜听玫睁开眼,清醒了会,付完钱便下车,站路边,才发现这里是市中心了,周围都是气派繁华的玻璃大楼,而这条路的前方,一条柏油路分径,路旁栽种着两排高大的法国梧桐,那条路上全是一路的豪车,鱼贯驶入。
顿了顿,姜听玫往那边走,梧桐叶子有变金黄的趋势,一两片随着秋风滚落,落在脚边。
脚踩住了,印上一个印子,她不停留,只是身形在这几乎只走车的路上显得异常单薄。
往前大概走了一千多米,视线前方出现一排排三层楼高的洋砖瓷瓦的别墅群,错落分布,掩映在绿树间,像教堂的尖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