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回寺庙大多是一个人,这样的路程他已经来回开了不下几十次。现在对比起来,有她真的很好。
山路走到尽头,到了最后一座山峰。
路的尽头有个用简陋的棚子搭起的车站,占了一小块平坦的空地,是压实的土路。纪忘舟把越野车停在了那雨棚下,打开车门,他先绕到副驾帮她开门,大手牵她下车。
脚踩在略湿润的土地上,清新空气迎面而来,入眼皆是绿意无限的树木,一枝高过一枝,云恬淡漂泊在天外,树木压下来,覆盖住整个世界。
初春气息已可窥见,一路上都有小草花苞冒芽,但姜听玫明显感觉到这里比兰泽冷。
她穿着针织衫外套就不那么抵寒,她想这里或许还是冬天。
纪忘舟提了她箱子过来,牵她手,触到她手心冰凉。
姜听玫看着面前高耸的山脉,还有长不见顶的楼梯有点犯愁,她有些后悔:“我是不是不应该带这么多行李来。”
纪忘舟没说话,微低头,一手慢条斯理地解自己大衣的纽扣,最顶上到最后一颗。
姜听玫没注意,她去拉自己的行李箱,试着提起来走了几步。
刚走到阶梯,就感觉到自己身后被人罩住,披上一件大衣,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温暖覆了满怀。
手心松了,行李箱掉到地上,姜听玫回头看他,他脱了外衣就穿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肩颈线条宽阔修长,下颌线流利,唇色有点白,漆眸映着稀碎的光,桃花眼见人总显深情。
他帮她系了一颗外衣扣子,声音很低:“这里冷,别感冒。”
心跳漏了一拍,耳朵尖发红,姜听玫低下头,轻轻回:“谢谢。”
“我回寺庙就换羽绒服。”她关心他,“你不冷吗,阿舟。”
唇角轻弯,他淡回:“不冷。”
大手覆住她的手心,他提起她的行李箱,带着她就往前走。
“我自己拿行李吧,这都是上山的路,你刚开那么久的车也很累了。”
“没事。”他声音低沉,“不远。”
果然,眼前这座山并不是想的那么高,沿着楼梯向上走了大概二十分钟,转过一个弯,就到了庙门口,阶梯向上,庙门一直通向深处,可以窥见的是各个大殿的建筑。
庙门上写观澜寺三字,黑字红底,字体并不疏狂,很清瘦有力,自成一体的工整。
一山,一庙,是有依山观沧澜之意。
站在山门前,沉钟声传得很远,身着袈裟模样年轻的僧人站在庙前,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支在身前,对他们做了一个阿弥陀佛的手势。
“两位施主,可是前来上香?”
纪忘舟也回了同样的手势,“不是,我回来拜访师父,缘请引见一下弘净禅师。”
姜听玫也虔诚道:“劳烦师傅引一下路,我是陪忘舟来的。”
那僧人也极有礼,手指转了转佛珠,说了一声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随我来。”
恰遇夕阳,余晖透过庄重古朴的红砖屋顶浸落下来,将整座葱郁寺庙都笼罩在淡黄的光晕之中。庙门独立于山前,远离人烟,与世隔绝的地方,朱红色的漆也落在那光中,一切驶缓过平静。
姜听玫在纪忘舟身侧走,他拉着行李,虽然也是跟着前面的小师傅在走,但能看出来他对这里很熟悉。
阶梯跨过几重,入了前殿,院内有水池,池面上浮着荷叶,枝盖瘦弱,只是一点零星缀在深绿水面上,春未至。
正中是置放香火的祭坛,上面零星插着未燃完的香,祭坛后是正殿大门,站在外面便能看见里面一尊威严庄重的金身佛像。
有剃度的僧人跪于蒲团上,手中翻阅佛经,口中念念有词。
前面引路的小师傅带他们绕过了大殿,从偏殿进入。一路长廊,遇见身着简朴长袍的僧人拿着木质扫帚在清扫地阶,路过时都手持胸前做一个阿弥陀佛手势,以示扰静问候。
一路上无人说话,都心照不宣地不打破这寂静。
姜听玫抬头看他侧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睫微垂着,夕阳光也落不进那眼眸,他似乎在担心着。
他应该是在担心他的师父。
伸手轻轻握住他的,她看了他一眼,笑笑,想让他别那么苛责自己。
顺从地垂了点眼眸,他看向她,目光里也是安抚,回应着。
佛见众生,他们也是众生。
进了侧殿,姜听玫回头看了一眼,正殿往后,佛像缝隙之后,一处空白院子里似乎长了两颗桃花树。
一点熟悉感浮现,她好像见过。
偏殿入,后面是深深回廊,小师傅带他们去了最西边最偏远的一间厢房,在前面几米处那师傅便停下,拇指别在手心,又做了一个礼:“两位施主,这里便是长老居所,我可通传,但不知长老是否愿意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