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般盛况,亦不出来,实在让人齿寒。
群臣望着风尘仆仆归来的将军,有部分只蓦然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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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尚不能下榻。”阴庄华近身同裴朝清悄言。
裴朝清颔首,与同僚见过,遂换马车急入宫内。
寝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汤药味,床榻上的人剧烈得咳着。
未几,便吐出一口血来。
医官施针喂药,半晌总算安定下来。
“二哥——”李慕睁开双眼,嗓音嘶哑乏力,只抬手退了侍者。
这一声“二哥”是随裴朝露喊的。
年幼时,还不曾成婚,他便这样喊着。
裴朝清立在床畔,一双红肿眼睛尽是翻涌的怒意和难言的痛惜。
好半晌,方深吸了口气,坐下身来,将他扶起坐靠在榻上。
李慕,不过比他裴朝清早回来半月。
当日让西北道诸门出兵后,翌日他便私服出行,率亲卫夜奔库车道,同大军汇合。
明杀与暗刺,一如十数年前首次与龟兹交战般,直取敌军将领首级。
这近五年风云变幻,从朝局到边境,原不过他一场谋划。
他以守丧为由,避在齐王府中,远调早先潜入龟兹的僧武卒做内应,探地势,观兵甲,又挑动龟兹出兵,用了近两年的时间布好局。
遂派裴朝清出征。
库车道上的僵持,亦在他谋算中,西北高门愿意出兵最好,不愿他便自己前往。
推演和预设了无数次无数种可能,暌违五年,他终于打破内忧外患的局势。
亦成功地熬过被群臣催促立后纳妃的日子。
到今朝,总算可以喘出一口气。
而阳关道一战,他将自己保护地很好,并没有受伤。
是急返两地的奔波,加上这些年殚精竭虑地谋划,引出了他全部的病根。
好在近半月的急救,让他缓了过来。
裴朝清目光无意瞥过他枕头处的那个锦盒,眼中恼意更盛了。
他进来时,阴庄华同他说,好几回太医施针急救,他明明意识不清,却始终都抓着那个盒子,闹得太医寻不清他肌理脉搏,下不了针,差点误了时辰。让他想办法拿走它。
“那是何物?”裴朝清问。
李慕随着他目光看过,眼中亮了亮,只捧过盒子,放在胸前。
“阿昙的一点东西。”他打开锦盒,伸手轻轻抚摸。
里头一共放着三样东西。
用金线缠着的两缕青丝,一枚在敦煌她重回李禹身边时留给他的荷包,还有一只她的绣鞋。
他们曾结发为夫妻,到如今只剩青丝两缕。
荷包内侧有她修的字,今生无缘,来生再续。
原来,那么早之前,她就把来生许给了他。
他该高兴的。
可是,原本今生便可一生一世,却走成“无缘”二字。
而那只绣鞋,是她在大悲寺穿过的,上头占着芙蕖的骨灰。
他拣了回来。
他和她曾孕育二子,却无一见天日。
裴朝清将锦盖合上,道,“病好再看,莫再费神!”
李慕默声颔首,他自该好好保养,养着身子,攒着日子,等未来的某一天。
“物归原主!”裴朝清转了个话头,指了指一旁案桌上的虎符和天子剑
李慕看着那两样东西,摇了摇头。
“君主不贤,臣子有德。”李慕缓缓道,“你们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