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风肆·重楼吟柳——路窅
时间:2022-05-01 09:02:41

“回来路上看见崖下有个死人,想来昨天跳下来的,像是个酒鬼……”
“你说谁?”梅娘撑起身子,顿时撞到了喂水的碗。
“女郎好,多半是那酒鬼喝多了摔下来了,也是可惜一条命。”
“他死了,他跳下来了,”梅娘猛地翻腾,顿时滚下床来。农妇一下着慌,喊着“造孽”忙乱地扶她,梅娘拉着她的袖子,着慌问:“他最后……”
“死了,也就只有乱葬岗收,这种无亲无故没人识得的,就是义庄也不会收。”
这是门扉叩响,男人也就掀了布帘子出去了,农妇小心拍着梅娘的背,劝慰道:“不怕,不怕,没事哈!”
梅娘愣愣的盯着白麻的罩子顶,恍惚想起那个男人给她许过的承诺——我会带你承受你应该承受的一切苦痛后果,只要你心里有我可好?现在他死了,死在异乡,孤苦无依,埋在乱坟里,找都找不到了……不由面上泪水便湿了满面。
刘烨进门看见她便快步到她身边,一不留神让屋中的布置一逛,栽倒在地上,也就这样跪在了她打破的碗上,农妇慌忙躲开,就是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富贵人!刘烨只是抓住她的手就蹙眉骂道:“愚蠢,愚蠢,栖情是你能跳的?你答应的话让狗吃了?你是我夫人,我说过你就等着死了葬在我的祖坟身边儿,你怎么答应我的?”
梅娘看着他,他这样难过,自己是害人精吧!那样的人很多,想甘建道一样失去了心还失去一切,自己要了男人太多誓言,却一直三心二意。她看着刘烨突然害怕了,这个男人给她的誓言更加重更加深,她怕,怕他像甘建道一样履行了那样的誓言。
梅娘紧紧回握刘烨的手,那样用力,眼中泪水止不住落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会了……”
刘烨不由让梅娘的态度弄得受宠若惊,抱住她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凶你的,只是……”
“我知道,我们回家,我要回家。”
刘烨抱起她,梅娘无力的双腿让她不由难受。“刘烨,我再也不能陪你跑,陪你跳了,你要走,我不拦你了。”
“傻话,”刘烨不由担忧,却安抚她道:“正好你不能丢下我了,你不知道你的存活是老天对我多大的眷顾,没有腿还有我,我就是你的腿,我不会离开,这是我的承诺。”
回到王府,倒像是两人颠倒了过来,梅娘也不再戏弄他了,恨不得时时看着他,片刻不分离。
端木鸿冶和青妍来看到这场景,鸿冶不有叹息可怜,却得青妍一声轻嗤“活该”。青妍把脉诊断,只是冷冷清清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也不开方子,拉起鸿冶便离开了。
梅娘只是安抚着刘烨轻笑,刘烨也只是抱住她,不紧却不放松。
“不对,夫人,你骗我。”
青妍给他一个后脑勺,一声轻挑:“哟,我能骗得了鸿二郎?”
“你为什么不确诊,不留药?”
“留什么药?有高人坐镇,哪里需要我?”
“你说高人,不是没得救?”
“没瞧见她头上那步摇吗?那是黑蝴蝶,王蝶呀!她身体你早就有药了,只是暂时性血脉不通达。”
“那就好,黑蝴蝶,是遇上了兰娘?”
“正是兰妈妈,你这妹妹运气不错,也不知道怎么和兰妈妈搭上线了,这兰妈妈也怕是想退出江湖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那样脸色让他们担忧害怕?”
“那又如何,谁叫她第一次见面是那般不客气,弄的我好像勾引她阿兄的狐狸精似的!”
“你这睚眦必报的性子……”
“嗯……”
“我喜欢。只是我担心梅儿受不了。”
“怕什么,那临安王世子陪着她呢!”
梅娘说要回临安时,刘烨突然觉得很感动,像是胜利了一场战役一般,那样的喜悦是守护了心中最重要珍贵的东西的喜悦。“好,回家。”
“我……我走之前,想见路韶一面。”
“好……好吧!”
“你恼我呀!”梅娘拉着他广袖。
“坏蛋,恼呀!”
“你……”一下又哭了。
刘烨造了慌,擦着眼泪,道:“怎么成了兰女郎了?”
“你听我说,以后我不会让你恼了。”
刘烨点点头,道:“我信。”话说出口,自己却不大相信。
太阳在天空中活跃,今日是最热的夏日,刘烨小心将她抱下车,放在滑车里,打着伞让她在伞的阴影里进亭子。
路韶听到声响,回过头来,还是那样的模样,却多了一份担忧,面上却如同们知道自己残废时一样的冷淡。
刘烨收伞,将梅娘安顿好。路韶上前见礼,刘烨只是淡淡回礼,对于这个情敌他无话可说,只是关切地看了看梅娘,转身出去。梅娘忙唤:“郎君,伞,伞带上。”
刘烨顿了顿步,却没有回身出去了。
梅娘见无用,也就和路韶长话短说,“少艾,你……”
路韶跪在她身边就说:“我冒犯你,你不生气了?”
“已经过去了,你起来,少艾,你当真爱过我?”
路韶一言不发,梅娘却笑了:“不知道?那你可后悔对我好过?”梅娘说话很快。
“那你后悔吗?”他目光灼灼盯着梅娘。
“我后悔的事情太多,伤害的人也太多,你起来,我问你,你可在为没有娶我而庆幸?”
“不,梅娘,当我知道你的针没有刺进我心口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后悔没有珍惜你的感情。”
“你一个高兴,前不久死了一个人,那个人曾经是会稽首富,那年我十三,害他从未留情,他落得惨败,我驱逐他,他却陪我跳下栖情崖……”
“啊,”路韶从来不知道,却马上镇定,“但是我还是后悔,我相信今日的你是最好的女人了,你需要相信自己带来幸福的能力。”
“我要离开了,你不祝福我?”
“也许不用我祝福,你会很幸福。”
“小侯爷,我很感激你。”梅娘看着他起身,看着他离开。
那个大汗淋漓的人跑进来,梅娘给他拭汗,她分不清汗和泪,反正都是咸的,她抱住他,笑了:“路小侯爷说我会幸福,我相信了,他说我会是最好的女人,我也相信了,你相信吗?”
“小雪自然是最好的女人,最能带给我幸福的人。”
临别之际,刘烨收到了青妍的信,看罢收了起来,现在便是他最幸福的时刻了。
 
 
珠联
 
 
谷雨悠哉在程府,她发现一个重大的问题,为什么程远每天晚上都在剑室,一大早却能从王妃的房里出来。
今天又是练剑,快,太快的剑,银光闪过,谷雨仰身差点跌倒。“对不起,差点伤到你。”
“还好,比白露好,她练功才是六亲不认,你的剑比她快,出手的方式也是绝了,只是奇怪……”
“奇怪什么?”
“你这时间奇怪了,我说你这婚也这么久了,怎么你还唤你妻子郡主,她也唤你将军,好歹一句郡马也没有,瞧瞧你都不喊我兰女郎了!”
“这是问题吗?不过是相敬如宾。”
“才不是,你虽说对女子都温柔,可这却是另一种冷淡吧!”
“你不必懂,我和郡主是知心人,的了解她的心绪如同她了解我,我们拥有共同的苦楚,她要的不多,我要的也不多,这样相处很好。”
“你觉得我怎么样?”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看懂你,我知道白露的自由论辩,知道梅娘的寂寞生事,知道薄舞的情,甚至是小满的义,却实在不懂你,你看上去简单随意,却是几人的大姊,最是成熟稳重。”
“笨,我不过就是一个‘谎’字,有些人便是这样,面具带多了旧会忘记本来的脸,不过我并不是很重视本来的样子,总会变得嘛!”
“你这说法倒是有理,不过总会变的,那就别在意原本的样子,反正都在变,指不定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你原本的样子,不找了也就找到了。”
“他们一定不喜欢和你说话,像是说禅一般,我也不知道和你说这些是不是好笑,毕竟两个带着面具的人说话怎么看都不诚恳。”
“谷雨,我不可能告诉众人说我伤心,因为她选择了国家葬送了我们的感情。她只是想救我罢了,不过从爱她变成爱国家,我也不觉得长久了多少,只是救宋罢了。你来捣乱我倒是高兴,毕竟两个人的苦水都有地方倾诉,你想哭就哭,我也不拦着,我这里薄舞走了,空虚得好像失去了整个人间。”
谷雨的眼泪是说来就来的,像是大雨滂湃,哭就哭,反正只要这冰坨子看见。
第二天,谷雨发现程远没有从王妃房里出来,看来昨夜让她折腾累了。那人静静躺在,在做梦吗?感觉这人不该做梦似的。这人真的很好看,墨染的眉,细长的眼,浓密的长睫,英挺的鼻梁,红润却略显得单薄的唇,唇角的幅度不是很明显,就这样暧昧不清的神态却蛊惑着人痴迷他的美丽。这真是个美人,还是个痴情人,不知道怎么了,以前各种不顺眼,现在怎么看谷雨都觉得程远太好太好,不像是凡尘的人!
程远睁眼,面前递来水。“主子,漱口。”
程远接过漱口,起身自己打整自己,“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久,对了,床头的衣服瞧见没?天气热了也别图凉快!”你不知道你那一寸一寸晒不黑的皮肤多让人嫉妒吗?好吧!那的确是最让人着迷的蜜色,不是白色,不是白色!
“你一会儿不要闹,随我去见郡主。”
“哦,喏。”
瞥着房室里的珍宝,谷雨瘪瘪嘴,程远对这妻子真的不错,这女儿也是个有情调的,怎么就没把这男人给救回来?果然中了窈妆的毒是不好解的。
谷雨瞧着规规矩矩行礼的一路婢仆,果然自己的修行还不够。
才绕过屏风,就听到舒服的声音道:“爷万福,夫人身子不适怕是不能见您了。”
今日是黑色的拢纱宽松地裹在身上,轻轻走过,拂在珠联的手背上,只听自家爷惯常清浅却温柔的声音问道:“请了大夫了吗?我去看看郡主。”
谷雨扯扯他衣角,轻声问:“我去吗?”刚问我便看见那清丽的女侍看向了自家,带着审视,好眼神。
“跟着,”程远向前去,珠联快步上前掀帘,瞧着苍白脸色的淳安郡主,问:“怎么生病了?可叫了大夫?”
“不用的,没有什么大碍,劳你关心了。”
“怎么行?珠联,叫大夫。”
谷雨瞧着不对,也不顾及身份,忙唤住:“岚枫,慢着,我先给她诊脉。”
“你可会?”
“你不要吵闹,”谷雨指尖放上手腕,却顿时瞪眼缩手问道:“你进来可是没有胃口,心情烦躁,胃里不适饮食反胃?”
珠联不由蹙眉,却是回应谷雨道:“女郎所言极是。”
“哼,二月大的胎,恭喜怀孕了!岚枫,还不抓安胎药!”
淳安郡主面色顿时发红,指甲扯着手中布帛,苍白一片。
“珠联去办。”程远点头吩咐。
珠联像是得了大恩惠,愉悦地跑去了。
谷雨想质问程远,却看着他温言细语安抚着淳安郡主,不由又哑口了,问什么?他们本来就是夫妻,何况换了此时的好窈也不会说什么吧!何况是没有立场的自己。一气之下便决定马上离开程府,才摔了帘子,却听到里面诡异的对话。
“恭喜你要做阿娘了。”
“将军,对不起,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感情对于你这样的女孩子来说本就是生命,我喜欢孩子,他来得很好,我这一生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妾……对不起,将军。”
“好了,别说对不起,都是为阿娘的人了,只是那人……你……”
“他约我出去,我本是不想这样……可是我实在爱惨了他……我……对不起。”
“不是这个,我抱上儿子气死他刘濬,只是你如何和他说……”
谷雨掀帘就进来,伸手拉着程远,道:“你和我说清楚。”
淳安郡主看着这个对仅仅随意的女郎,也不能说什么。
“你莫要吓着她,不是让你守礼些吗?”
“是我吓住了好不好?那孩子姓刘耶!她红杏出墙还给你带个孽子……”
“谷雨,”程远不由加重口气,“你不懂这里面的纠葛,她本就是个无辜的人,是个良善柔弱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你也稀罕?那个清白人家有这样的女儿?她还是临安王的郡主……”谷雨的话带着鄙夷和嘲讽。
“够了,她心中本来就只有刘濬,又有什么过错,现在的一切都不是她选择的。”
谷雨翻身就朝着淳安郡主居所回跑,程远跟上她,“你做什么?”他压低声音,屏退一干惊诧的侍者。
走到门前谷雨顿步了,盯着程远便道:“你没有资格和我说教,我到要你亲耳听听你的郡主怎么说!”
程远拉住她道:“我还没有老糊涂!不要打扰她,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少来这招,我不听你说,我生气。”
“你这不定的性子实在让人心烦。”
“你才叫人烦,你疯了,你要养刘濬的孩子!你知道刘濬多么丧心病狂吗,你知道吗?他那次抓了二妹,用的怎样的刑罚你不知道?他甚至……甚至让人奸污……他还用二妹胁迫好窈,我可怜的好窈,离死就差那么一道门,他还不让她干干净净地去,他奸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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