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扇看了谢宝珠一眼,摇头说道,“姨娘的抚育之恩不敢忘记,不过从小嬷嬷就教导我,这府里只有太太才是我的母亲,严家才是我的外家,亲戚不能乱认,要是叫外人听到,恐要取笑信国公府没有礼数。”
谢宝珠正要发作,甘姨娘拿眼瞪她,她扭过头来看着谢宝扇,阴阳怪气的说道,“二姑娘说得不错,倒是我的不是。”
谢宝扇默默不语,那甘太太拿帕子擦着嘴角,说道,“不愧是国公府的姑娘,重规矩讲礼数,不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户能比得上的。”
谢宝扇只当她在夸赞自己,微微颔首说道,“甘太太谬赞了。”
甘太太脸色一僵,被她噎得说不出话。甘姨娘原本要留谢宝扇用饭,这样一来,只剩没趣儿,因此谢宝扇略坐了一会儿,便要回屋。
她走后,谢宝珠气愤的说道,“姨娘你看她,眼里可曾有咱们?”
甘姨娘冷笑一声,“再张狂又有何用,等明日太太松口了,我倒要看看她认不认得我们甘家的亲戚。”
说罢,她望着甘太太,问道,“嫂子,你瞧她人如何?”
甘太太笑着说道,“模样儿没得挑剔,就是性子需得好生磨一磨,要是娶了这样一个眼里没公婆没丈夫的妇人,我们甘家哪里伺候得起?”
甘姨娘笑道,“人娶回家了,还不是任你们调|教,国公府哪里能管得着。”
和甘太太闲话两句,甘姨娘望着谢宝珠,她道:“你这孩子,要是能有二姑娘一半的心眼儿,我就不用为你操心了。”
谢宝珠撅嘴说道:“娘,我哪里就不如她了?”
“前些日一大早,要不是我叫红杏拦住你,你是不是打算和她吵到太太跟前儿?需知你是个姑娘家,刁蛮任性的名声传出去了,看谁家还敢要你?”甘姨娘说道。
谢宝珠哼了两声,不作声,甘姨娘看她不服气,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是为了你好,你不要不放在心上,这世道女子的名声比甚么都要紧,你不学好,不光老爷和太太不喜欢,就是我也要跟着吃挂落。”
眼见她要动怒,谢宝珠不情不愿的答道:“我知道了。”
看到女儿不受教,甘姨娘不禁有几分后悔平日太过溺爱她,一旁的甘太太笑着劝道:“五姑娘是个好的,小姑你不用心急,何况有信国公府这棵大树,再有我和她舅舅背后出力,还怕五姑娘没有好前程么?”
甘姨娘听了甘太太这话,不大受用,她语气冷淡的说道:“孩子还早呢,说这些话为时尚早。”
甘太太极有眼色,见她似有不喜,便不再接话。
甘姨娘和甘太太自以为打得好算盘,谢宝扇却并不慌张,她回到屋里,用过中饭,便进屋歇觉,睡得迷迷糊糊之时,仿佛听到珊瑚和人在外间说话,谢宝扇拨开纱帐,问道:“珊瑚回来了?”
珊瑚进来,说道,“我吵醒姑娘了。”
谢宝扇见珊瑚脸上似乎带着一丝惊慌,问道,“出什么事了?”
第9章 谢宝扇摸了一下珊瑚的双手……
谢宝扇摸着珊瑚冰凉的双手,她见她浑身颤抖,从暖壶里给珊瑚倒了一杯热茶,瞧着她喝了半盏,方才问道,“出了甚么事,你别急,慢慢说。”
珊瑚惊魂未定,她一把抓住谢宝扇的手,声音沙哑的说道,“姑娘,我在章先生的宅子里看到老爷的小厮江南了。”
谢宝扇一楞,诧异的说道,“你怕不是看错了吧?”
珊瑚摇头,认定就是谢之华的小厮,她道,“我原先也只当自己看错眼,后来再三看了几遍,真是江南呀。”
珊瑚的话无疑像是一记闷雷,打得谢宝扇头昏脑涨,她怔了一下,给珊瑚续了一杯茶,轻声说道,“别慌,你把去章宅的经过细细给我讲一遍。”
回到家里看到姑娘,又一连喝了两杯热茶,珊瑚仿佛有了主心骨,她镇定下来,说道,“我和李嬷嬷到了章宅,并未见到章先生,是她府上的婆子招待我们在偏厅吃茶,据那婆子说,章先生有客,不便见我们,我们没当回事,正在闲聊之时,我透过偏厅的东窗看到月亮门那里站着一个小厮,恍惚有些眼熟,那小厮在和丫头说话,我难免就多看了几眼,这一看,竟发现他是老爷身边伺候的江南,和他说话的小丫头是章先生常带来府里的茉儿,我看他二人相处熟稔,显然是早就相识的。”
谢宝扇听到这里,插嘴问道,“他二人可曾看到你?”
珊瑚想了一下,说道,“想来是没有,他俩说了几句话,就一同穿过月亮门,往内宅去了,隔得有些远,我也听不清他们说了些甚么话。”
谢宝扇沉默片刻,又问,“李嬷嬷呢,她有没有看到江南?”
“没呢。”珊瑚说道,“李嬷嬷只顾和章宅的婆子说话,压根儿没往别处看。”
谢宝扇四肢渐渐变得冰凉,珊瑚是不会说胡话的,她越想越震惊,整个人几乎都坐不住了,今日是章先生的生辰,老爷的小厮却在章先生的家里,那老爷自然也在,章先生为此特意请了一日假,十有八/九也是因为要接待老爷。
珊瑚看到谢宝扇脸色苍白,担忧的望着她,谢宝扇怔了半晌,回神问道,“你在章宅还见到别的人了么?”
珊瑚低头思索片刻,说道,“我走的时候,特意问那婆子,刘婶子几时来的,那婆子竟回道,刘婶子并未来过,按理说她比我们早出门,合该比我们先到章宅,章家的婆子竟说没见到她,难不成刘婶子没把几位姑娘的贺礼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