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喋喋不休的讲着那雪鸮如何勇猛,驯养的太监如何厉害,又央求着谢宝扇让他也养一对雪鸮,谢宝扇温柔的说道,“你不是说那雪鸮难得么,既是难得,哪里能轻易寻来,你若是喜欢,平日常去看看就是。”
李恪失望的说道,“那是怀王叔送给父皇的,我就算常去看,也不是自己的。”
谢宝扇揉着他的头顶,说道,“有许多东西,不是你想拥有就能拥有的。”
她这句话让李恪有些纳闷,他出生尊贵,自出生以后,无不是宫女太监捧着东西凭他挑选,会有甚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呢?
李恪闷声说道,“我若是见到怀王叔,必定要求他也送我一只雪鸮。”
谢宝扇看着李恪懵懂的脸,笑着说道,“去吧,叫嬷嬷带你去外头玩儿。”
乳娘带着李恪下去,待他走后,珊瑚担忧的说道,“娘娘,我听银环说,过几日小殿下就要挪去育养所?”
谢宝扇自从封为嫔位,便再无晋升,她本是罪臣之后,李商允她抚养皇子,已招来许多朝臣的非议,后宫以淑皇贵妃康氏为首,众位嫔妃一起排挤谢宝扇,那康氏更是数次向李商进言,说李恪再养在长禧宫不合祖宗规矩。
李恪刚出生时,李商以星象之说为由,让他在谢宝扇身边待了几年,只不过他便是再宠爱谢宝扇母子,眼看李恪就要启蒙,再在长禧宫住下去,委实有些说不过去,那李商向谢宝扇提点几回,谢宝扇心知,李恪迟早要搬出长禧宫。
长禧宫里的人本来就少,有李恪在,这才热闹一些,他要是一走,越发显得冷清,谢宝扇叹了一口气,说道,“日子都定好了,我纵是再不舍,又能怎么样呢。”
银环见她情绪低落,捧上一杯热茶,说道,“娘娘能亲手抚养殿下这几年,已是不容易呢,宫里除了中宫的嫡子,便是淑皇贵妃的二皇子,也是在育养所长大。”
亲力亲为养了几年的孩子要离开她的身边,谢宝扇比谁都心疼,她道,“我知道,孩子大了,就像是翅膀长硬的鸟儿,总会飞走的。”
银环抿嘴笑着说道,“娘娘这话说的,殿下才多大,只是搬到育养所罢了,又不是见不着。”
珊瑚掐指算了一下,离李恪迁居没几日,她道,“育养所不比长禧宫,都是咱们知根知底的人,派去伺候殿下的人选,娘娘可都挑好了没有?”
银环一笑,说道,“姐姐放心,皇上刚跟娘娘透了口风,娘娘就已经在细细甄选,服侍殿下的几位乳母,那自是不必说,一定要跟去的,另外有四个宫女,四个太监,都是妥帖稳重的人。”
珊瑚点头说道,“那就好。”
说了半日闲话,眼见时辰不早,珊瑚便要出宫,临走前,谢宝扇对她说道,“过两日你去看看章先生,再过不久就是她的生辰,你替我备一份贺礼送去。”
她自从进宫后,就再也没见过章素青,倒是珊瑚在外替她办事,时常能过去看她,听珊瑚说,章素青在燕州置办的田产也开垦好了,她半年住在京里,半年住在燕州,去年到燕州去时,还特意到那边家里看过谢宝镜。
珊瑚记下了,她向谢宝扇打了一声招呼,自离开长禧宫,一路出宫回家。
且说珊瑚走后,谢宝扇叫来银环,她问,“怀王的贺礼是从云州来的,还是京里的怀王妃准备的?”
说起怀王妃,自从三年前随同怀王回京,只因身子羸弱,就留在京里养病,不曾跟着怀王回到封地。
银环说道,“我差人去打听,得了消息就来告诉娘娘。”
说罢,她去了,独剩谢宝扇一人坐在屋里,她发了半日怔,拿出珊瑚送来的账本,坐在窗下核算。
谢宝扇整个下午都在看账,临近傍晚,她在庭院里散步,就见李恪带着人回宫,谢宝扇留意有个面生的中年太监跟着,那人手里提着鸟架,鸟架上蹲着一只雪白的鸮,正缩着脖子,浑圆的眼珠滴溜溜的到处张望。
李恪看到谢宝扇,得意的扬着下巴,说道,“母妃,父皇赏赐了一只雪鸮给我。”
他心道,原来母妃也有说不对的地方,他是皇子,想要的东西,只要张嘴向父皇要就有了。
谢宝扇一见这架势,还有甚么不明白的呢,他这是向李商讨来了雪鸮,特来跟她炫耀。
“人家原是一对儿,你偏要来一只,这分开的两只雪鸮岂不寂寞?”谢宝扇说道。
那提着鸟架的太监向谢宝扇行礼,说道,“容嫔娘娘安心,两只雪鸮仍旧养在鹰房,由奴才负责驯养。”
李恪撅嘴说道,“我听母妃说没见过雪鸮,便带回宫来给娘娘看看。”
谢宝扇见他委屈的模样儿,心头一软,蹲下来摸着他的头顶,说道,“恪儿一片孝心,母妃记着呢。”
李恪复又变得满脸欢喜,谢宝扇目光落在那太监身上,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那太监面相老实,躬起身子对谢宝扇说道,“奴才叫梁多海,一直在鹰房当差。”
谢宝扇点头,她仔细的看着架子上的雪鸮,说道,“原来雪鸮的个头不大呢。”
梁多海回道,“怀王殿下进献的两只雪鸮只有半岁左右,再大一些的雪鸮,野性难驯,就不好豢养了。”
李恪刚得雪鸮,正是新鲜的时候,吵着要留它在长禧宫里住一晚,梁多海说道,“殿下,这雪鸮叫声难听,夜里只怕要吵着你和娘娘歇息,不如明日殿下再来鹰房看它。”
梁多海这么一说,李恪果真听了他的话,不再执意留下雪鸮,那梁多海在长禧宫待了一会儿,只待掌灯时分,李恪方才放他回去,
夜里,谢宝扇梳洗过后,银环进屋,她对谢宝扇说道,“娘娘,我打听到怀王府送来的贺礼是从云州而来,听说和往年一般无二,并无甚么特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