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花圃,李恪见山茶花开得热闹,叫停肩舆,亲手折了一朵山茶花,别在谢宝扇的衣襟上。
不一会儿,依仗绕过水榭,谢宝扇听到远处隐约传来阵阵说笑声,引路太监高唱一声,“皇上驾到,皇太后驾到——”
说笑声顿时停下,太监们抬着肩舆走到近前,就见已经跪了一地人,齐声向李恪和谢宝扇行礼,谢宝扇扶着进宝的手下来,温和的声音说道,“诸位不必拘礼,都平身吧。”
众人起身,谢宝扇扫视一眼,宗室里的人,她大多都认得,命妇里却有一半瞧着眼生,至于那些年轻的小姑娘,就更加不认识了。
她只怕叫错人,便叫贤太妃与她引荐,只见贤太妃神情微秒,再看其他几位太嫔,亦是面色古怪,谢宝扇微微有些疑惑,却并未立时就问。
只因谢宝扇说要举行蹴鞠比赛,御花园里早就收拾出一块平整的草地,今日来的姑娘大多衣着轻便,大多是要参赛,无论比不比得上,能在皇上和太后面前露脸,也算不虚此行。
李恪见草地上没有设网,就猜今日比得是白打,他还看到今日的宾客里,有几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姑娘,就是不认得都是谁家的。
比赛前,贤太妃给谢宝扇引荐来客,谢宝扇问道,“户部尚书吴夫人可来了?”
一个五十余岁,身量中等的妇人走上前,她向谢宝扇屈膝行礼,恭敬的说道,“臣妇吴何氏,见过太后。”
吴夫人与贤太妃的母族是姻亲,她身边还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脸盘儿圆圆的,看着甚是喜庆,瞧着和四公主差不多,谢宝扇和吴夫人说了两句话,便主动问那小姑娘,“你叫甚么名字?”
小姑娘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大大方方的说道,“回禀太后,臣女闺名叫做书青。”
谢宝扇又问她,“几岁了?”
吴书青说道,“虚岁六岁。”
细问之下,这小姑娘原来是吴谦的长孙女儿,吴谦生了六个儿子,底下孙子十几个,只得了这一个女孩儿,全家看得眼珠子一般,教养得落落大方,此次宫宴,吴夫人就将她一并带来。
谢宝扇和吴书青说话时,李恪认真的听着,他问吴书青,“吴姐姐不参加蹴鞠比赛吗?”
吴书青年长李恪两年,她一本正经的说道,“回皇上的话,我年龄没达到,等我长大,就能参加了。”
这回参赛的姑娘,需得是十二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年龄,太小的姑娘没人看顾,只怕磕磕碰碰,都是家里的娇养大的孩子,若是进宫一趟,带着伤回家,就太得不偿失了。
谢宝扇又见了几位姑娘,每人都问侯几句,一时,气氛显得轻快融洽,却在这时,摄政王妃徐绮儿缓缓走来,贤太妃看到她,脸色微微一沉,有些不悦。
徐绮儿走到到谢宝扇身旁,说道,“太后生辰,特地给你带了一位旧识,不知太后还记不记得。”
谢宝扇不动声色,问道,“但不知王妃说得旧识是谁?”
徐绮儿招手,就见从人群里走出一个丽人,谢宝扇有些错愕,徐绮儿带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原信国公府的三姑娘谢宝扇,她自小一道长大的亲姊妹。
第143章 姊妹二人数年不见,就……
这姊妹二人数年不见, 就在所有人意想不到之时,谢宝镜出现在谢宝扇的眼前。
谢宝镜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她缓缓上前, 问候,“二姐姐,别来无恙。”
谢宝扇的地位早就今非昔比,站在她身旁的贤太妃提醒,“谢姑娘,只怕你这声姐姐有些不合适吧。”
当年废太子谋逆造反,信国公府一夜之间落败,她姐妹俩的境遇天差地别, 一个成了当朝皇太后,一个却是戴罪之身。
谢宝镜双睫微颤, 藏住眼底的讥诮,她轻声说道, “罪臣之女知罪。”
此话一出,在场的内外命妃神色微妙,立时猜到谢宝镜来者不善, 她俩是亲姐妹, 谢宝镜自称罪臣之女,那谢宝扇又成甚么了?
谢宝扇冷淡的睨着谢宝镜, 显然她这个妹妹不是来为她祝寿。
自从李恪登甚以来,朝臣们都在等着谢宝扇赦免谢家的罪行,但是她似乎并不着急,直到今日,谢家老小仍旧没有回京,有人说谢宝扇大公无私, 自然也有人说谢宝扇铁石心肠,毕竟并非所有人都敢冒着天下之大不讳,揭发检举自己的家族。
命妇们等着看谢宝扇的回应,端坐在主位上的谢宝扇嘴角含笑,她的视线从谢宝镜身上移开,扭头对贤太妃说道,“哀家出身原信国公府,三妹妹称呼哀家一声姐姐也不算错。”
谢宝扇出动提到信国公府,却是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贤太妃扫了谢宝镜一眼,温和的说道,“太后宽厚,不过宫里规矩严谨,臣妾这也是为了谢三姑娘着想。”
谢宝镜撩起眼皮,坐在正位上的谢宝扇母仪天下,气度尊贵,和她记忆里的二姐姐判若两人,可她致死也不能忘记,她得来的地位,是她踩着谢家人的尸骨换来的,谢宝镜无数次的想问她,夜深人静时,她是否会后悔当日的所作所为。
今日再见她,谢宝镜一切都明白了,就算有重来的一日,她也不会后悔。
春日的微风轻轻掠过,这个时候,御花园里原本应该是一片和乐,却因谢宝镜这个意外出现的人无端蒙上一层阴影。
谢宝扇看了一眼来客,她们的神情显得无所适从,谢宝扇冰冷的眸光渐渐变得柔和,她拉住谢宝镜的手,温柔的说道,“妹妹难得进宫,就留下来小住几日,咱们好好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