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楚腰——白鹿谓霜
时间:2022-05-01 09:35:18

  她也没有特意去问,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梳了头发,就去看陆则,碧纱橱和内室其实是一间屋,不过中间隔了一下,说话声略大些都听得见,走过去也很快,只需过一扇内门。她过去的时候,陆则已经醒了,坐在书桌边抄经。

  江晚芙轻轻皱了下眉,忙走过去,从他手中轻轻抽掉紫毫,有些不赞同地道,“石大夫不是说要静养麽,你怎么起来了?”

  陆则听见她的脚步声,本来就打算不抄了,只是没来得及放下,此时也只回握住江晚芙的手,轻声道,“抱歉,一时忘了。”

  他这样说,还跟她道歉,江晚芙哪里还好说什么,吩咐惠娘叫人把屋里的纸笔收起来,只留了些杂书给陆则解闷。

  上午的时候,陆二爷和陆三爷过来了一趟。江晚芙知晓他们要谈正事,就避到旁边去,把昨日没看完的账簿看了,但也看不安生,陆陆续续来了十几户人家,说是来送探病的补品的,还有陆则在刑部的下属。

  不过这些倒不必江晚芙去招待,自有前院的严先生帮着处理了,只是礼品还是朝立雪堂送过来,一并入了库房。

  等江晚芙把账簿看完,陆二爷和陆三爷还没出来,她叫惠娘把账簿收起来,枕着靠枕坐了会儿,却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还是被惠娘轻轻推醒的。

  惠娘有些担忧,“您是不是太劳累了?”

  其实按说娘子怀着身子,是不好亲自照顾世子的。但世子没有纳姨娘,这活儿除了娘子,也推不到旁人头上去。

  江晚芙也觉得奇怪。她怀了身子后,的确是更容易犯困了,但还没有这样严重过,就是秋乏,也不该是这个时候吧?她点点头,道,“兴许是吧。对了,叫膳房熬的天麻乳鸽汤,炖好了吧?”

  惠娘忙回话,“……昨夜里就炖上了,熬了快六个时辰,火候准是够了的。”

  午膳前,陆二爷和陆三爷就走了,侄儿受着伤,侄媳妇又怀着身子,当叔叔的再不识趣,也不会留下来让侄媳妇操持午膳的。更何况还有陆三爷这个聪明人。

  江晚芙过去跟陆则用午膳,乳鸽炖得很到位,但药膳这种东西,即便是师傅的手艺再好,也免不了有股药材的味道。江晚芙自己都不爱吃,不过陆则倒是喝了两碗,大约是不想白费她一番心思。

  用过午膳,江晚芙便去后面碧纱橱睡午觉。本来她就觉得累,入睡也很快,只是却睡得不大好。

  惠娘旁边茶室喝茶,看时辰差不多了,起身穿鞋来叫自家娘子,因江晚芙叮嘱她过,这个时辰要叫她的,库房还要拿料子来给她看的,她便轻轻推门进去了,到床榻边,看见江晚芙额上全是汗,惊了一跳,又知晓梦魇时最怕受惊,忙压低了声音,轻轻唤她几句,方见江晚芙缓缓睁开眼,眼神迷懵。惠娘拿帕子替江晚芙擦额头,轻声问,“您是不是魇着了?”

  江晚芙闭了闭眼,她其实不大记得做了什么梦,乱七八糟的,很混乱,但心里却莫名地觉得不安,她睁开眼,等气息平静下来,轻声朝惠娘道,“惠娘,你把白嬷嬷请来隔壁次间。”

  惠娘一听,吓了一跳,“您是不舒服麽?要不要请石大夫来?”

  白嬷嬷虽说也有几手,但到底是大夫更靠谱吧。

  江晚芙却下意识地摇头,其实她也说不上哪里不舒服,只是觉得有些累,不过是图个心安,请大夫总是太过大张旗鼓,她也不想惊动陆则,免得他要担心她。

 

 

159章 这人要害她的孩子,却……

  惠娘知晓自家主子一贯待白嬷嬷很客气,也没有随意指个丫鬟去,而是自己去找白嬷嬷了。江晚芙先一步去了次间里坐着,丫鬟在屋里摆了早开的腊梅,不过香味不大浓郁。她倒不是不喜欢太浓郁的花香,只是有了身子后,便很注意这些,怕误碰了什么对孩子有影响的东西。

  总觉得,孩子投生到她肚子里,是难得的缘分。她是母亲,总要小心护着它,才对得起这缘分。

  过了会儿,白嬷嬷和惠娘一前一后进来了。白嬷嬷被匆匆叫来,一进屋自然是看江晚芙的脸色,见她神情还算从容平和,仿佛并没有什么事情,屈膝给她福身。

  江晚芙温和笑了一下,让她坐下,随后才开口,“……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早上起来,觉得人格外困,其他倒没有什么。可能是累着了。”

  白嬷嬷听了这话,也不觉得奇怪。本来麽,妇人有孕后心思便会细腻敏感,有的甚至疑神疑鬼,而且这世子夫人人年轻,又还是头一胎,没什么经验不说,娘家也没派个靠谱的婆子来伺候。否则,老夫人也不会把她专门找回来了。

  白嬷嬷站起来,应喏道,“累着也不是小事,您怀着身子,小心些是应当的。奴婢给您摸摸脉,顺道再给您看看胎位……再过些日子,肚子再大些,您小腿怕是还会有浮肿经络抽搐的情况,奴婢到时候每日来给您按一按……”

  白嬷嬷是细致的性子,虽来的次数不多,但回回来,都能跟江晚芙传授些经验,而且都是提前说的,等江晚芙再遇上那情况,便心里有底,没那么慌了。江晚芙跟白嬷嬷打了几回交道,也对她的稳妥很是敬佩,到底是阅历多练出来的,做什么都是有条不紊的,有个这样的老嬷嬷在身边,是真的能安心不少。

  江晚芙心里也轻松了些,点点头,白嬷嬷得了允许,才走上前,她做事细致,怕自己从外进来带了寒气,还合掌揉搓了会儿,才伸手去触江晚芙的手腕,摸到脉门,便屏息切脉。几瞬过后,却微微变了脸色。

  惠娘站在一侧,本来被白嬷嬷几句话说得神色很轻松,此时见她脸色微变,一颗心跟着提了起来。

  江晚芙看白嬷嬷收回手,便将袖子盖住手腕,轻声问,“可是有什么不好的?”

  白嬷嬷也没迟疑,斟酌了语气,道,“按夫人您说的,困乏无力,却也是过劳的症状,但脉象便该是平偏迟。但奴婢方才看,却觉气血涌动,形似波涛,却不像劳累,倒像是……误食了什么活血之物。好在从脉象看,您误食的量应该不大,也并无漏症,但若长久误食,只怕是……”

  白嬷嬷说的很隐晦,但这话一出,江晚芙和惠娘都一下子觉出不对来。自江晚芙怀孕后,入口的东西都是谨慎又谨慎,别说孕妇最不能用的活血之物,便是略有些相冲的,都不会端到她的面前。就连立雪堂的膳单,惠娘都很小心地提前拿去给吴别山看过一遍,后来吴别山告假,也是给白嬷嬷过目。

  江晚芙闭了闭眼,心里还后怕着,她其实并不是个喜欢折腾的人,以往就是累了乏了,也不会真的请大夫来看,只是怀了孩子后,才格外谨慎。要不是这一份谨慎救了她和孩子,只怕她就这么中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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