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含泪,步履仓促走在人群中,往扶灵队伍离开的方向去。
忽而,她余光掠过对面一道身影,心口猛地一跳。
忙将视线移回去,脚步也停下来。
谢兰姝着家常衣裙,手中拈一支半开的栀子花。
隔着扶灵的队伍,她也看到楚岚。
楚岚身上衣裙虽寻常,面容却不算憔悴,看起来没吃什么大苦头。
且她身后不远处,有两名玄冥卫盯着。想来,是孔肇命人将她带来送定国公一程。
“多谢孔大人。”谢兰姝对身侧未着官服,一身青衫的孔肇致谢。
“要见见吗?”孔肇侧眸望着她,沉声问。
楚岚拨开挡在身前的人,神情焦急,似想过来。
“相见不如不见。”谢兰姝收回视线,丢掉手中皎白芳馥的栀子花,折身往巷子里去。
她不想听楚岚道谢。
经历那么多事,再演母女情深未免矫情。
甚至,她想不出,还有什么话想同楚岚说。
“孔大人,我是不是很冷血?”谢兰姝走在窄窄的巷子里,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只觉空巷越发寂寥。
平生第一次,她竟想有个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家。
孔肇脚步放缓,凝着她侧脸,悄然弯了弯唇角。
又抿直唇线:“若我告诉谢姑娘,当日眼睁睁看着楚驰射杀定国公,我是故意视而不见。谢姑娘以为,谁更冷血?”
从前,谢兰姝并未太把这个人当回事。
这一刻,她却忍不住停下脚步,侧眸望他。
孔肇身量比她高出不少,青衫落拓,比平素着官服时,少了天然的疏离感。
高鼻长脸,眼型狭长,是一种透着些阴鸷的俊朗。
“孔大人,你上回说的以身相许。”谢兰姝抬手捏住他下颌,细细打量,似在打量一件她初相中的珠玉首饰,“我觉得,可以考虑。”
“谢姑娘倒是直白又不客气。”孔肇没躲,任由她打量。
他神情坦荡如常,眸底却悄然生出更浓的兴味。
“孔大人应当对我那些风评早有耳闻,该不会以为,我会是什么娇羞的小娘子?”谢兰姝仰面睨着他。
她五官本就不算柔和,比寻常姑娘多上三分锋芒。
此刻,不管眼神还是语气,皆带着挑衅意味,更是英气十足。
“风评再不好,谢姑娘依然值得被善待。”孔肇眸光微闪,话锋急转,“当然,这客气有礼的姿态,我也装得够了。”
话音刚落,他握住谢兰姝手腕。
将人抵在青砖墙壁上,俯身堵住她一贯不服输的唇。
青砖冷硬,缝隙间生着柔软青苔。
谢兰姝手背压在青砖上,脑中想着他那一句,说她值得被善待的话。
冷硬的心也,不由生出一丝柔软。
她没闭眼,凝着近在咫尺的眉眼,感受着彼此眼神中、唇齿间旗鼓相当的探索。
他是第一个主动亲她,却没让她觉着被唐突轻薄的郎君。
这认知对她来说,陌生又奇妙。
日光斜斜洒在孔肇肩头,晒得他肩骨微微发烫。
他站直身形,目光流连在她红艳的唇瓣上,气息有些不稳:“你倒是,果真不知羞。”
“有什么可羞的?”谢兰姝揉着手背,瞥他一眼,“着男装逛花楼之事我也干过,有些事,孔大人未必比我见多识广。”
见多识广么?
方才她故作老练的回应,明明毫无章法。
“那么,见多识广的谢姑娘以为,我表现如何?”孔肇目光上移,落在她掩饰极好的眉眼,弯唇问。
谢兰姝侧身,俯低身形,从他长臂下钻过去,继续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