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漪生就一副祸水姿容,倒是位贤后,时时不忘劝朕勤政。”宋云琅笑睥着她,气度潇洒倜傥,“谁曾口口声声赞朕是明君的?”
想到他曾抱着雪寅,夜入她闺房的情形,楚黛有些脸热,唇角却不自觉地弯起。
与他相识的记忆,点点滴滴浮上心头,她舌尖似品到丝丝甜意。
她不自在地揪着丝帕,盈盈美目含着娇嗔,柔声斥:“宋云琅,我同你说正经事呢!”
佳人气势不足,娇俏可人,宜喜宜嗔。
宋云琅朗声失笑,恨不能把人捉到怀中,好生怜惜。
奈何御辇不隔音,她必然不肯。
他指骨微动,挥开手中乌金扇,潇洒地转了几圈,又收起:“好,朕也同你说件正事。”
“定国公的案子,朕已压了好些时日,今日又有御史出面弹劾。”宋云琅如玉的长指攥着乌亮的扇骨,稍稍正色,“朕欲剥夺定国公爵位,不知漪漪以为,该如何安置王老安人?”
夺爵之后,国公府必然要收归朝廷。
祖母是那样骄傲的性子,未必肯回娘家去,三叔、三婶又……
虽不是她嫡亲的祖母,可祖母年事已高,赠阿驰的那一大笔银子又在她这里,楚黛不忍见她晚年无所依。
“云琅,可否等祖母百年之后再收回国公府?”楚黛望着他,柔声问。
定北侯府空着,倒是可以给祖母住,可她不想同三叔一家有牵扯。
“恐怕说不过去。”宋云琅摇摇头,“此事还不值得朕多费唇舌。”
楚黛明白,有些事他有自己的原则,不会处处依着她。
默然半晌,楚黛叹了口气道:“那便分家吧,我让人把祖母接入侯府颐养天年。”
如此,倒能为楚黛留下纯善孝义的美名,宋云琅略一想,便欣然颔首。
进到慈安宫,多是熟面孔,楚黛却比以往多少次来都紧张。
她捏着丝帕,冲顾太后盈盈福身:“臣女楚黛向太后娘娘请安。”
顾太后站起身,亲手扶起她,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漪漪虽被册封皇后,可在哀家心里,你同栀栀一样,还是哀家疼爱的小姑娘。莫要同哀家生疏了才是。”
“太后娘娘。”楚黛眸中氲着水雾,柔糯的嗓音有些哽咽,“漪漪不会。”
宁姐姐没怪她,顾太后也没怪她抢了这个位置。
楚黛深觉自己太过幸运,遇见的多是待她很好很好的人。
两人相携去看园中盛开的红棉,宋云琅倒成了多余的一个。
他冲随侍的宫人吩咐几句,便折身回紫宸宫批奏折。
“魏长福,去挑几样母后爱吃的点心送去慈安宫。”宋云琅随口吩咐,又指定几样让魏长福送去。
只要母后待漪漪好,过去种种,他都可以既往不咎。
魏长福笑着退出去,皇帝特意指的几样,分明是楚姑娘最爱吃的。
太后娘娘得到皇帝这一份孝心,还是沾的楚姑娘的光。
午膳时分,宋云琅没过去,吩咐王喜把楚黛接过来。
楚黛捧着一束新折的香花,养在花觚里,侧身睨他:“本想陪太后用膳的,你偏派人去接,太后都笑话我了。”
“母后笑的是朕。”宋云琅笑应。
花枝纤柔艳丽,佳人纤腰袅袅,顾盼神飞,般般入画。
宋云琅走过去,长臂揽住她腰肢,低首耳语:“母后知道,朕离不得你。”
“净胡说!”楚黛赧然推了他一下,没推开,反被横抱起来。
宋云琅将她抱在臂弯,大步朝膳厅去,冲魏长福吩咐:“摆膳!”
用罢午膳,楚黛躺在龙榻上小憩。
身侧传来雪寅匀浅的呼吸声,她却久久未睡着。
去江南之事,该如何同他说呢?
楚黛躺得骨头发酸,侧过身,换了个姿势。
听到屏风后的动静,宋云琅放下朱笔,起身走到软帐外。
隔着半透明的薄纱,望着里头侧躺着的姣好身影,他弯唇开口:“若睡不着,不如起身看几页书?哪里不懂的,正好拿来问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