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负我——六棋
时间:2022-05-02 11:56:00

  贺兰霆:“可崔晟要是没了,崔樱信仰就会崩塌。”
  他眼瞳黑如深潭,窗外的光线在他冷漠的脸上划分出明暗的界限,“她是我的,却还没有真正属于我。”
  贺兰烨章用力按住他的肩膀,“那就别让多余的人分去她的心神,没有那些人,她就只有你了。”
 
 
第125章 
  崔晟在崔樱少时成长中,对她本人的心性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他其实不喜欢崔樱哭,因为他说,用哭来解决事情是最没用的,你哭得越惨别人就会越痛快,但是有一点例外。
  如果以眼泪作为武器,那它就是有效的,他教崔樱实在忍不住想哭,那就把这种行为发挥得有价值些。
  知道且承认自己弱小并不可耻,善于利用就可以了。
  所以崔樱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直觉,她以前是很自卑软弱地叫人瞧不起,可有人就是吃她这套的。
  不然初时与贺兰霆在顾家别院相遇,撞破顾行之的丑事,贺兰霆怎么会主动帮她遮掩。
  翌日贺兰霆来崔家,同时还把太孙带来了,崔樱明显哭了一夜,眼睛红肿着出来见他,她上前伸手想抱孩子,被贺兰霆抬手躲开了。
  他盯着崔樱说:“怎么哭成这样了。”
  他心里烦,他所拥有的情感实在不多,虽然能理解崔樱充沛难过的感情,但他认为人都有生老病死,只是早晚的事而已,死亡并不会因为人害怕就不来了,崔樱为什么要将自身的精力投入到注定会发生的事上。
  而且她所做的都是无劳之功,反而令自己看上去凄凄惨惨的,贺兰霆自然不想她因为崔晟受伤而损耗自己的身体。
  太孙看到崔樱就想到她怀里去,贺兰霆对眼巴巴看着他神情脆弱的崔樱道:“昨日孤就不该把你留在这。“
  崔樱:“你还要训我?”
  她忍不住埋怨回来,语调伤心委屈,“我都这样了,你难道还要往我心里插刀子。“
  似乎母子连心,感觉到崔樱难过,挣扎想让崔樱抱得太孙得不到满足,在贺兰霆的怀里啼哭起来。
  周围下人都暗暗抬头诧异地看过来,方才还神色凛然岿然不动的太子在自家女郎面前,当下就妥协下来,在崔樱抱到孩子时,贺兰霆正用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抹掉她眼角边的泪痕,沉着脸道:“孤是不愿见你劳累。”
  崔樱倔强地躲开他的手,难过道:“我阿兄现在还生死未卜呢。”
  “已经派人去找了。”
  贺兰霆知道她想听什么,他眼神晦暗,薄唇轻启,“孤向你保证,会找到的。”最起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是一具尸骨的话,应当不是什么问题。
  崔樱和他对视,贺兰霆满眼都是她,他会帮自己站在崔家这边的,对吗?
  没了崔晟跟崔珣的话,对崔家打击是很大的,崔樱开始庆幸自己做了太子妃,只要贺兰霆向着她,对崔家就是有利的。
  如果遇到最不好的结果,她父亲今后就是家主了,崔源也会取代崔珣的位置,期望看在她的份上,贺兰霆会重用他们。
  崔樱明白这时贺兰霆对她来说就是根救命稻草,她嫁人了,太孙还小需要她这个母亲在身边照顾,伺候的人再多都不能代替母亲的存在,她不宜老待在崔家了。
  她知情识趣地向贺兰霆靠拢,“午时,陪大母用过吃食,我就跟你回去。”
  崔晟到现在还没醒来,但大夫也没说要让崔家准备丧事的话,也许还有好转的生机。
  余氏逗了会太孙,也跟崔樱说:“你同太子回去是对的,阿樱,你今后都不是独身一个人了,你有孩子,有丈夫,你的心,要稍微往自个儿家中靠一靠。你父亲,没那么窝囊,他也该知道没人护得了他一辈子,今后的路要自己走了。”
  “你同太子好好过日子,人心如果不时常暖一暖,情意就会变淡,你也不要老想多余的,只要你过得好,大母就安心了,你阿翁知道也会安心的。”
  崔樱耳边响起她的话,目光落到站在窗外的人身上,暮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贺兰霆有公事要忙,却依然跑来接她,知道她临走前还是舍不得,借口雨大多留了一小会,给了她跟余氏告别的机会。
  她其实明白贺兰霆是真心在待她,虽然这人方式时常偏激,做的事让人意想不到,但他心里有她,她出事他也能替她出气反击。
  太孙生下来后,他们感情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不激烈也不清冷,就是淡淡的。
  崔樱坐月子不能同房,贺兰霆也没有强求日夜跟她睡一张榻上,时日一长,她回想起来她跟他已经很久没像烧着的柴火滚在一起了。
  她做太子妃也不是不管事,当然有重新被开恩留下小名的方守贵在,这位总管如今在她手下当差,为太子妃效力,替她揽去许多麻烦事,崔樱压力少了许多,但她不允许自己什么都不做,更不可能做个对府里的事情一问三不知的女主人,所以她忙碌起来同贺兰霆一样。
  她的交际更多来往于皇室宗亲之间,多少人递帖子想见她与她攀上关系,又有多少人因为事情想通过妇人之手联系上她,崔樱不仅不能怠慢还要仔细处理。
  还有贺兰霆名下的田产山矿银钱,不走公账的她都要看,但她没理所当然地以为她就有权利看到这些。
  是贺兰霆给了她许多权利,还派人亲自来教她,他在让她逐渐向他靠近,了解他所拥有的一切,培养她跟他站在一样的高度上,否则她得到的,永远是表面上的东西。
  他们各自在忙,时日一长,就显得平淡起来,她也有想过长久不温存,贺兰霆会对她失去激情,或许他身边还会养其他替他解闷解乏的人,也许她都不知道呢。
  但就当她遇到魏科时不经意询问,都会被对方诧异地望过来,“怎会,太子妃为何这么想。”
  崔樱默然,她当然不好意思说,她跟贺兰霆很久没有过那方面的事情了,他一个充满攻击性的人会忍得住?如果忍得住,他当初就不会对她不择手段纠缠不放了。
  魏科神色正经地道:“太子从太孙出生后一直在忙,有些公事不大好透露给太子妃听还请见谅,但属下一直跟在太子身边,未曾见过殿下召见别人侍寝过。“
  魏科义正言辞,崔樱顿时为自己的小肚鸡肠而脸红。
  在崔府传来崔晟昏迷的迹象有所好转,虽然还没恢复意识,但手指有动静后,正在照顾太孙的崔樱又听见了另一个喜讯。
  “崔珣找到了。他还活着。”
  崔樱手中晃动的拨浪鼓停在半空中,她仰头望着贺兰霆高大的身影,他这几日不知道在做什么,书房陆续有下属进出,去过一次就会被那里严阵以待的威严气氛给惊到。
  他忙到深夜才会停歇,夜里也会睡在别处,但他每晚会到她房中过来坐一会,要问崔樱怎么知道的,是因为她也睡得不好。
  她知道贺兰霆来了,也不出声,没一会贺兰霆就走了,她心里滋味也挺复杂的。
  贺兰霆应该只是过来跟她说一声,这么重要的事,一直是她牵挂的,当然是他亲自来说比较好,“你该放心了,夜里睡个好觉。”
  他这时目光没看她,停留在试图将拨浪鼓的穗子送到嘴里吃的孩子上,然后他上前捏住那只又短又软的小指头,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直至看到儿子哭了,他才低沉地嗤笑一声。
  眼神回到崔樱惊愣欣喜的脸上,“孤还有事,晚食你先吃着,用不着等孤。”
  崔樱高兴得还没回过神来,她呆呆地点头,“阿兄还活着,好,太好了。他有没有受伤?”她抬头时,贺兰霆已经走了。
  魏科:“太子妃毋庸担心,崔大郎君他受的皮肉伤,养些日子就好了。”他顿了顿,似乎还有话犹豫要不要讲。
  崔樱疑惑道:“怎么了?”
  魏科咽了下去,装作无事道:“殿下近来常忙到夜深,属下劝过一两次,不大起效,属下担心殿下身体……”
  崔樱听得愣怔,她好像从没想过贺兰霆累不累,虽然他曾经跟自己说过帝王也是不好当的,他现在还是储君,未来的路更不好走,所以他需要一个知心知肺的人陪他一起。
  但那时崔樱并没有往心里去,她认为不过是贺兰霆为了打动她的“花言巧语”,孩子出世后她的精力自然更多的也是在他身上,加上她忙自己的,可能真的跟贺兰霆生分了。
  他刚才交代最后一句时,手还是摸到了额头穴位边揉了揉。
  贺兰霆下午出去了,他晚膳是在宫里跟贺兰烨章一起用的,回去时天色都黑了。
  他本想一脚迈向书房,结果半道改了主意。
  这时也没有特别晚,夜还很长,他让人准备好热水,自己则穿过长庭回房歇息片刻再去沐浴。
  刚走进自己的庭院,贺兰霆就在宁静的气氛中察觉到有异。
  驻守的侍卫,提灯的侍女都没有变,如果不是他特别敏锐,都跟往日没什么不同。
  他留了个心眼,推开门神色如常地进去,侍卫替他将门徐徐关上。
  刚开始屋内还敞亮,越往里走就偏暗了,卧榻的地方有一盏灯瞬间就灭了,虽然开着窗会被误以为是风吹灭的,而贺兰霆还是一把不留情面地擭住藏身黑暗的人。
  他手劲大得吓死人,崔樱要再晚上片刻出声,脖子已经被拧断了。
  “是我。”
  贺兰霆拿过一盏灯照在卧榻上,深邃的眼睛惊讶而又微妙地,盯着无端出现在这里的崔樱,堪称受宠若惊。
 
 
第126章 
  他放下灯盏,将光照中的崔樱上下打量,她穿着如常,像是等了很久。
  他第一反应是崔樱为什么要在这里,她又有什么所求?
  与崔樱预想中反应不同,贺兰霆惊讶过后,宛如明知故问,实际上是真心不懂,“你来作甚。”
  他语气猛地听上去相当冷淡,崔樱敛着眼眸,捏紧了衣角,主动道:“我是专门来等你的。”
  “你等孤?”贺兰霆俊脸稍显疑惑,他什么时候这么不解风情过,只因崔樱昏后对他向来态度平平,贺兰霆怎么都不会相信有这等好事等着自己。
  他这一问问得颇为滑稽,兴许自己也意识到了这样的问题,贺兰霆收拢发散的心神,表现得一表正经,不苟言笑:“嗯,何事,你说。”
  要是崔樱够敏锐,就能发现其中端倪,他到底在对她的事情上反应有所不同。
  贺兰霆当然不想让崔樱知道自己此刻无端端有些紧张,他怎么会紧张呢,他又不是少年郎,更不是初次撩拨她时的色中饿鬼,让他瞧瞧崔樱想做什么,他稳得住的。
  他又提了遍,“说。”
  崔樱睫毛本就浓密纤长,她跃跃欲试地抬眼,垂眸,又抬眼,像一把漆羽做的小刷子一样,挠在人的心上。
  “也不是什么重要事……”
  她拖拖拉拉,先表明来意,“我是来道谢的,我听大母说了,是你召了整个御医院的大人替阿翁诊治,叮嘱他们想尽办法都要治好我阿翁。”
  贺兰霆多半有猜到是这样,不然有什么值当崔樱主动来找他呢,他一失望就跟刺猬一样,收敛了那些自作多情,硬邦邦的回应,“嗯。”
  “还有阿兄的事。”
  崔樱怎会感觉不到他气势上的变化,跟穿了层摸不着的坚硬铠甲,他这是做什么,拿她当敌人一样吗。
  但该说的还是得说:“我看你最近忙,应当也是在忙灵州的事吧,若不是这样,我阿兄也不会这么快被找回来。我问了魏科,这些事本不该你插手的,但你还是那么做了,背后需要付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想你也应当不会说,所以只能过来感激你。”
  贺兰霆看她解开衣襟,其中意味不言而喻,放在以前纯粹想要贪欢的话,贺兰霆很快就会兴起,他当然不会犹豫,就会满是玩味一副“算你识相”的态度看着她,欣然接受她的殷勤。
  可现在呢,他们已经是夫妻,夫妻就意味不是玩物,他不把崔樱当玩物,她却为了回报自己的恩德想要献上身体,那就是在把他当玩物。
  有需要就来找,没需要就当不知道。
  他贺兰霆是自尊多强的那种人,让他给人做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他杀了对方还来不及,岂会给人丢人现眼的机会。
  是崔樱,也只有崔樱。
  他打量她此时模样,穿着都正常,除了开始神色有些微微慌,现在看来她面容还带妆,还特意打扮了一番才来的。
  她外衣一褪,内里就是寝衣,明目张胆的诱惑。
  在发觉贺兰霆的眼神在仔细观察她后,崔樱自觉地起身上前,要为贺兰霆褪下衣裳。
  就在她褪掉一层外衣时,手忽地被他攥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那种漫不经心,又玩味冷静的醇厚声线出现了,“哦,那你就是来给孤侍寝的。”
  “太子妃这么大手笔,当真是,令孤受宠若惊。”
  崔樱以前不会反驳,也不会多说,她承认,“是,我是来侍寝,你我是夫妻,但你侍我,还是我侍你,不都能尝到滋味,又有什么分别?还是你偏要跟我在这上面分个高下,争个输赢压了我一头,你才高兴。”
  贺兰霆沉默地听着,他那股躁闷的郁气积在头上,蓄势待发。
  崔樱知道他在听,话也不停:“是不是我为了阿翁阿兄的事,向你道谢让你误会我来跟你报恩?你在想什么,我是心存感激,可没想过拿这种事跟你交换跑来寻欢作乐。为何非要我说得明白你才懂?昭昭夜里要是醒了还得我去陪地,我要是去了你今夜就别想见到我。你还记不记得昏前我同你说过什么,你要是再有这些想法……”
  贺兰霆捂住她的嘴,她声音娇柔不失清脆,直接化作铃铛在他心头摇荡,提醒她说过的狠话。
  她吓唬谁,也只有吓唬得了他,他贺兰霆不爱听这个。
  他态度软化下来,是因为她前头说的,扫去了他心中不快与阴霾,他是傻子吗,会感受不到她抛来的南枝,她也在用她的方式跟他相处求和呢。
  久违的快活跟石子般在湖面激起一圈涟漪,贺兰霆恶劣的本性免不了展露出来,一边捂住崔樱的嘴,一边又要问:“那你来做什么,你来做什么,你不说清楚,孤就会乱猜,孤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
  他就是想听崔樱再热烈大胆点,讲明她如今对他的感情,为了催化她,他又恨又爱地捏着她的肩头,贴着她的脖颈冷声控诉,“多少日了,你对孤主动过几回,都是孤视线追着你跑,孤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自昭昭在宫里差点出事,你觉得是孤带他进宫的过错,孤是太子,皇后、圣人想见他,孤就得带他去,这些人你一个怪罪不起,你就生着闷气,背地里怪着孤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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