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窗外种着一丛长春花,那么灿烂地舒展着,日光下的花瓣鲜嫩非常。
脑海中,一瞬闪过很多场景。
少女的呼吸有一瞬变得很轻,她将手放在心口,平息着那股突如其来的刺痛。
半个时辰的功夫,白雨渐回来了。
他端着一个瓷碗,蓁蓁看见他手上的纱布渗出微微的红色,他将瓷碗放在了桌上,随即便垂下了手,往身后藏了藏,想必是不愿让人看到的。
他站在那里不动,蓁蓁也不动,她看了一眼那碗元宵,又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白雨渐领回了她的意思,他抿了抿唇,身形一动。
他双手捧着那碗元宵,递到她的面前。
他手指修长漂亮,尤其是缠着纱布的时候,有一种破碎的美感,让人想起当初他用白绫束缚双目,长身玉立。那股清冷禁欲的气质,让人极想打破、亵渎。
蓁蓁勾了勾唇,从他手里接过瓷碗,嗅着那股淡淡的香气,轻轻地说:
“忘记了,大人尚且在病中。”
“谁知道你做的东西,有没有沾染上病气呢?若是过给本宫,那可就不好了。”
她手一松。
“啪”。一声巨响。
此情此景,让白雨渐感到了一股诡异的熟悉感,他低头,看着地上的狼藉。
碗掉在地上摔得碎了,圆滚滚的元宵摔得变形,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故意的。
“这可如何是好呢……”她轻轻地呢喃,好像很是为难。
白雨渐僵在那里。
汤水几乎全部都飞溅到了他的衣袍上,打湿了上面的云纹。
这碗元宵,他做的时候没有让人经手,脑袋几度晕沉,一会儿担心火候不够,一会儿又担心做出来卖相不好,从来没有这么精心准备过。
这般羞辱,蓁蓁以为他会动怒。
却看着男子蹲下身去,雪白的寝衣拂在地面。
他的指尖苍白修长,正微微颤抖着,一块一块地捡起那些碎片。
他的眼眸平静,就好像是没有脾气似的。
她的脚忽然往前,踩住了那块最大的碎片。
她问,“大人,你都不会动怒吗?”
半晌,他说。
“微臣不敢。”
静静的四个字,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掩住了里面的所有情绪。
他的目光,落在她绣着珍珠的绣花鞋上,然后往上,看到她的脚踝,她脚踝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纤细雪白。
大抵是浑身都遮得严严实实,唯有这一块裸露在他的视线之中,蓁蓁感到有些不自在,拉了拉裙摆将脚踝遮住。
遮住以后,她再度开口嘲讽。
“真是重情重义啊。”
“为了一个失散多年的妹妹,可以做到这种地步,本宫都要为你们的兄妹之情感动了。”
她叹息着说。
白雨渐没有理会她的阴阳怪气,他将碎片全部捡起,用帕子包了起来,放在一边,然后又用一块干净的巾帕擦起了手,动作优雅,不慌不乱。
少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听闻白大人在入仕之前,是有名的神医,”
“本宫这里,倒是真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可否应我?”她缓缓说道,“想来大人的手艺,本宫是没有那个福分品尝了,不过呢,大人若是能够提供本宫想要的那个东西,本宫便帮你在圣上跟前美言,把你妹妹从冷宫里面放出来,如何?”
“不知娘娘想要什么?”
白雨渐擦着手,淡声问道。
“醉缠欢。”
他的动作停住。
男子乌发披垂,背影挺拔,修肩长颈,看上去好像是一座静止的精美玉雕。
“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