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渐又逼近一些,嗓音低哑:
“你又为何要将它送给我?”
她看到他的衣领微微敞开,颈项上有一线细细的红色, 显得皮肤冰雪般白。
她一直都没有说话, 白雨渐难免烦躁,看着她的眸色变得更深了一些。
“兄长,”她忽然低唤,看着他的眼睛,很是真诚地说,“其实这些天来, 我一直都很愧疚。兄长教养我整整十年,我却那般待你。”
她的声音带着微弱的哭腔,“那几日我吃不好睡不好,我真是大逆不道……”
“兄长,我真的知错了。”
“你就原谅我嘛,好不好?”
白雨渐沉默着。
似乎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假。
他如实承认道,“白蓁蓁,如今的你,确实很难看透。”
他直起身来,看着地上那滩药渍,“既然你说愧疚,那我们都别再做戏,好好谈谈。”
这样谈?蓁蓁手里挣扎了一下,眨巴眨巴眼,“兄长想要与蓁蓁谈什么呢?”
白雨渐沉默半晌,指着那滩药渍说,“这药名叫月见草。可以使人忘记一段记忆。”
他淡淡道,“我原本是想让你忘了,离开燕京。然后宣告,魏贵妃遇刺身亡。”
果然。
蓁蓁惊讶无比,“兄长……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他顿了顿,不知为何没有向她解释,“总之,你不能继续待在宫里。”
“既然兄长已经决定。那又为何,把药打翻了呢?”
听她这样问,他的手指一寸一寸,捏紧了那枚水晶圈,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因为最该忘记的,不是你。是我。”
这是什么意思?
蓁蓁皱了皱眉,决定跟他打感情牌,“兄长,方才,你问我恨不恨你。其实,我不恨你的。”
他安静地倾听着。
“离开你的这两年,我已经想明白了。”她的脸庞沐浴在晨光中,白得看不到半点瑕疵,像是刚剥壳的鸡蛋,“那个时候,你也是身不由己。”
“你没有错,你只是不喜欢我罢了。你跟池家、跟白家的人,才是一个世界的,因为你是明徽的儿子。我才是那个外人,而且……还是你仇人的女儿。”
她很平静,没有半点那时得知真实身份时的痛苦,这种平静,代表那些,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这也就说明,他在她心里,早就不是那么重要了。白雨渐的手指捏得更紧了一些,那枚水晶圈发出细微的声响,好像随时都会再破碎一次。
“离开南星洲的那段日子,真的很难熬,直到我遇见了皇上。”
“是皇上他,温暖了我。”
“他给了我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偏宠,让我体会到了,被爱着的感觉,”
她轻快地说着,扬起纤弱细白的颈项,宛如一只脆弱的羔羊,给人很好掌控的样子。他的视线停留在上面,久久不动。
说完以上的话,她来了一句总结,“所以,兄长,我真的不恨你了。”
“我都明白的,”她低下头,“人总归是,最爱自己的呀。”
白雨渐手指蜷缩。
两年到底有多久。那么久,全都是他无法参与进去的时光。
她与另外一个人的过往,全都是。
她笑吟吟的,眼眸水亮,不会有人怀疑,这不是她的真心话。
白雨渐心口蔓延上一股酸涩。
比之那酸枣糕还要甚,“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他声音嘶哑。
“因为兄长,是我珍视过的人。”
她淡淡说,“其实,蓁蓁一直都在赌气,气你不信我,气你放弃我。”
“所以重逢以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地跟兄长谈过心。”
“我怕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