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沉睡的神明。
山中气温本就偏低,何况是在夜间。
她想起全子衿说,他很小的时候,曾在隆冬腊月,跳进寒冷彻骨的潭水中,想要溺毙自己。
什么样的痛苦,会让一个人,无时无刻不想着,亲手结束自己的性命。
今日,看着她与姚玉书的相处,白雨渐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甚至还给她往小腿上擦了药膏,内敛的温柔。
却转头,将自己浸在这寒冷刺骨的潭水之中。
若非她与他相处十年,还知道他有心疾一事,猜到他此刻必定心情不佳。
他莫不是打算在这里待一晚上?
明明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
筋脉尽断,却在湖边舞剑。
明明有哮喘还总是肆意酗酒。
身怀长命蛊就不在乎是否中毒。
手臂上那些青紫色的针眼。
包括在他们初.夜过后,横在颈项边的那把剑……
这条性命,他从来都不想珍惜。
“白雨渐。”
她的声音,唤醒了那个浸在水中的人。
湿重的睫毛费力睁开,凝结成水珠,缓缓从眼角滑下。
他看到了岸边的她。
他干净清冽的眼瞳之中,仿佛拨开了浓雾,逐渐变得清明。
白雨渐向她游了过来。
到岸边时,他被水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趴在岸边,脊背弓起,脸颊也染上了一丝红。
他的头发黏在脸侧,抬起的一双桃花眼中氤氲着水汽,竟是不自觉地诱人。
他在水中,就像是那些传说中以美妙歌喉,诱人堕落的海妖。
“你快起来。”
少女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说着,她捞起他放在一旁粗大树根下,叠得整齐的雪色外袍。
他是穿着中衣入的水。
白雨渐从水中起身。
身上的衣衫被浸透了,紧贴着肌肉线条,哪有平时半点工工整整的样子,凌乱中透着致命的诱惑。
眉眼亦是淅淅沥沥往下滴着水。
眸中幽幽的黑,低垂着凝视她。
此时的白雨渐,欲得不像话。
像是白梅树化成的精魅,让人想要扑倒。
“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问。
很快,他自己就回答了这个疑问。
“……你总是能找到我的。”
他的嗓音很轻,很柔,应该是想到了在竹楼的时候,他在湖边舞剑,而她恰巧在他犯了哮喘之时寻来。
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的蓁蓁,总是能找到他的。
蓁蓁气不打一处来,找到他?
她可不想总是在这种地方找到他。
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身子吗?
蓁蓁不想说话,她伸手去解他身上的湿衣,手指一沾到他的身子,就打了个哆嗦。
她一边解一边低低地说。
“你心里不好受。”